看來似乎真不是什麼大傷。
他一點一點挪回被子裡,瞟了眼還剩一半的葡萄糖吊瓶,閉上眼,索性再睡會。
......
他再次睡醒時,睜開眼,發現已經換了病房。
是一間雙人病房,兩張病床之間用白窗簾隔斷,屋內很安靜,已是深夜。
他猜,隔壁躺的病友,是百合同學?
北原賢人挪動著坐起來,小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又好了許多,之前無非是餓得低血糖昏迷,及時掛上了葡萄糖點滴和生理鹽水,雖然還是有點虛弱,使不上多大力氣,但精神勁已經恢復了不少。
難得暑假旅遊一回,結果一頭旅進了醫院裡......北原賢人還能說什麼,依靠床頭,眼睛盯著一滴一滴落下的葡萄糖點滴,無聲發呆。
“石膏打上了,感冒也好了,沒啥大病,白天總該能出院了吧......”他不喜歡雙氧水消毒液的刺鼻味道,被綁在病床上更不舒服,如果能趕緊出院,那是最好不過。
窸窣......隔壁床位有翻身的聲響,他扭頭看去,透過白窗簾,影影綽綽能看到一個蠕動的人影。
隔壁的病友早就醒了,現在背對著他。
可能是意外發生得太快,過程又羞於啟齒,結束後的見面更是太突兀,還來不及想明白從今往後的相處方式,即使同處一室內,兩個人也有口難開。
北原賢人眼數著一整瓶葡萄糖都快滴了一半,才聽到隔壁的病友忽然低聲說道:“你的左手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影響以後彈吉他。”
北原賢人望過去,如今的現狀下,他又能多些說什麼呢,一句“沒事”暫且揭過。
壞的心理準備,他早就做好了,雖然學了一輩子的愛好樂器,要是留下病根,註定會影響到未來的上限,但影響,又能影響到哪裡去呢。彈,肯定是還能彈,無非更達不到原本就名為不可能的渺渺茫茫最頂峰而已,這樣去想,也就全無影響了。
“對不起。”隔壁人小聲說道。cascoo.net
北原賢人無言,這次的“對不起”,應該是她真誠內省說出口的吧。
他低頭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以及打上石膏的左臂......只不過這代價,是不是有點大了?
他沒應聲,心安理得的接受她道歉。
過了會,北原賢人扭頭問道:“發燒好了?”
“已經退燒了。”
他回過頭,一時間居然不習慣,百合同學態度如此認真的回答他,換作以往,那傢伙可是連一聲“嗯”都欠奉。
北原賢人細細品味了會新奇感,又問道:“你能起身嗎?幫我把針頭拔出來。”
他實在受夠了被囚禁在病床上,屁股都坐疼了,哪怕下床稍微走幾步也好,反正他受傷的是手,腿腳可健康得很。
劃拉,白窗簾被拉開,才退完燒的柏木茉優面容略顯憔悴,一身藍白格紋病號服,無精打采地坐床邊。她左腳踝同樣打上了石膏。
一瞧見北原賢人居然敷了黑麵膜,她明顯怔了瞬,又旋即想通緣由。
她提醒道:“你還剩半瓶葡萄糖,等等吧。”
“沒事,現在拔了就是,我去找點吃的。”北原賢人眼神示意向輸液管上的小滑輪。
柏木茉優點了點頭,抬手把開關夾滑至最緊,然後一隻手有模有樣地按壓針頭,另一隻手輕柔地撕開膠布,再迅速拔出針頭,還給騰不出手的北原按壓了會兒手背。
栓手的鏈子終於解開,北原賢人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幾步遠離病床,他才注意到柏木茉優的左腳也打上了石膏,跟他的不太一樣,只是半裹。
他詫異問道:“腳踝輕微扭傷還用打石膏?休息兩天不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