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丁蕙蘭落下院中之時,本是低著頭,此時早是梨花帶雨,顫聲說道:
“師伯,原來殺我爹爹的是他!他他……”忽地反手一掌,只聽一聲脆響,樊榮右邊臉立即腫起老高,嘴角也淌出血來,但他竟仰面獰笑,道:
“不錯,那老鬼便是我殺的,今天我已落在你們手裡,要殺便殺,樊大爺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那邊,莊蓉早將丁蕙蘭拉過一邊,白頭翁氣得眼都紅了了,只叫:
“你這孽徒,你這孽徒!”
黃奇卻道:
“白翁何不忍一時之怒,雖是巳知令師弟早他所殺,但有甚多小節,不早還不清楚麼?譬如你師弟致命的那雙銀梭何來,而銀梭又是令師弟僅傳與周老弟一人,若不問個明白,周老弟的冤嫌,仍不能盡釋。”
那白頭翁尚未答言,樊榮已又獰笑道:
“不用你們問,大爺我說了就是,嘿嘿,怪只怪我那老鬼師傅老得糊塗,試想我這個花朵兒一般的師妹,從小就與我耳鬢廝磨,大爺我怎不動心,偏那老鬼竟在半中腰收了那姓周的小子作徒,並要我這個花朵兒般的師妹許配予他,這也.罷了,從來掌門人立長,大爺我第一人,老鬼竟將掌門之位傳與姓周的小子,嘿嘿,大爺我忍無可忍,才將他殺了,至於那銀梭麼,不瞞你們說,大爺老早就計謀好了,事先騙那姓周的小子,將打銀梭之法傳了我,那日那小子喜氣洋洋,那會對我提防,盜他—雙銀梭,那還不是輕而易舉,我乾脆都說了罷,大爺我恨這小子,遠在老鬼之上,本來殺他可是易如反掌,但那一來豈不便宜了他,心想讓他去擔當殺師的罪名,那時他便能逃走,亦為武林所不容,這一生一世的活罪有他受的,若被拿住,怕不將他凌遲處死,那才能出我心中這口烏氣,現下沒得說了,我既巳被你們拿住了,要殺就快動手,嘿,白頭老兒,就只怕你沒這膽!”
他這裡一言甫落,只聽莊蓉叫道,
“丁姑娘,丁姑娘,你……”
原來在數月之前,那日周洛逃走以舌,樊榮陪伴丁蕙蘭回山,不久即被樊榮姦汙,丁蕙蘭見情郎變心,爹爹又巳慘死,伶仃一人,生米又成熟飯,哭鬧了幾日,也就跟了樊榮,卻不料白頭翁早巳疑心是樊榮殺師,只為來獲證據,故爾遲不下手,他那日之所以將周洛擒回,而命丁蕙蘭不準傷他,就是為了好安樊榮之心,以便暗中偵查,待他與甘棠老英雄會晤,本巳明白了多半,回山之後,暗中一探,見他己對丁蕙蘭先奸後婚,更明白一切了,那料那樊榮狡獪得很,時時提防,那白頭翁在探尋他的殺師證據之時,已為他所覺察,即刻帶著丁蕙蘭遠走高飛。
白頭翁立即追趕,樊榮東逃西躲,對丁蕙蘭則騙說是追蹤周洛,丁蕙蘭自是相信,數月之後,才逃來西羌。原來樊榮與黑麵虎交厚,故爾逃來此間相依。
是以,丁蕙蘭一聽樊榮親口說出他殺死她爹爹的經過,更兼又失身於他,怎不氣得發昏,登時暈了過去。
黃奇道:“蓉兒,她一時氣暈,一會便沒事的,白翁,現下你是一切都明白了。”
白頭翁道:“黃兄,有勞借劍一用,我要瞧瞧他是何心肝。”他氣得渾身顫抖,黃奇卻道:“白翁,還要請你忍耐一時,再見一人。”隨返身一招手,說道:
“周老弟,出來啦,快見過你師伯。”
周洛在廳中早巳忍耐不住,聞聲立即撲出,向白頭翁跪倒行禮,淚流滿面,哭道:
“徒兒拜見師伯。”
白頭翁一見周洛,止不住也流下兩行熱淚,一把將他拉起來,道:
“委屈你了,師伯早知不是你所為,你且站過一邊,讓我收拾這孽徒。”
那樊榮自知必死,唯求死得痛快,卻也沒料到周洛也在此地,一怔之後,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