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知也看不清他眸間神色。
許是久病習慣了,眼神中早就習慣帶了晦暗之色,說到方才最後那句時,整個人都帶了些陰鬱,同平日裡溫和的模樣判若兩人。
邵安知同他多年故交,知曉他其實對廢太子這個弟弟並不厭惡。
邵安知繼續道,&ldo;殿下手中有陸平允的把柄,早前陸平允兩面三刀的證據,也握在殿下手中,殿下殺了陸秋實,陸平允當即就聽話了,只是陸平允此人小心思多,知曉遊走在兩方,容易翻船,所以想到同唐家結親。唐家同殿下母親沾親,他是藉此示好,也告訴殿下,殿下的事,他會辦。但這樣的人留著也是禍患。&rdo;
李恆端起水杯,輕抿一口,淡聲道,&ldo;我不用他,他是不是禍患都沒關係,只要他還有用處,就物盡其用。他要是想反過來咬上我一口,我會拔了他的牙齒,讓他無處立身,他是小心思多,但也輸在小心思太多。&rdo;
邵安知又道,&ldo;他能想到利用陸家和唐家結親之事,趁陸冠安送陸江月去定州成親的時機,讓陸冠安去做這些事,算無所不用其極。他原本想不知不知覺行事,然後嫁禍給東宮,沒想到廢太子會趁亂逃跑,反倒悲壯跳崖,這對殿下是好事。廢太子死得越悲壯,朝中越容易引起悲憤和共鳴,好端端的天子驕子,走投無路到了這種份上,旁人會如何想?陸冠安歪打正著,反倒比我們早前計量得要好,只是有一條,原本想藉此事激化東宮和永安侯府的矛盾,眼下看有些難了,如果貴平咬死了是陸冠安放火,此事都賴到陸冠安頭上,永安侯未必會同東宮翻臉。&rdo;
&ldo;不見得。&rdo;李恆說完,又用手帕捂著嘴角輕咳兩聲。
邵安知擔憂,&ldo;殿下這些日子咳得更厲害了……&rdo;
李恆搖頭,&ldo;事情沒落定,心中一直惦記著,老毛病,等定下就好了。&rdo;
李恆說完,又輕抿了一口杯中的水,而後放下水杯,繼續說道,&ldo;載言(邵安知字),原本永安侯就疼溫印這個女兒,早前李坦拿溫印試探永安侯,已經踩在永安侯的底線上。永安侯沒發作,是因為溫兆才死,屍骨未寒,永安侯府還有兩個幼子,是永安侯顧全大局,卻並非是永安侯咽得下這口氣。&rdo;
許是說話說多了,李恆又咳嗽了兩聲,而後才繼續,&ldo;你不知道,原本永安侯就喜歡廢太子,但他不想把女兒送入宮中,卻不代表他不喜歡這個女婿。永安侯府羽翼足夠,只要永安侯想,只是時日問題,等到時機成熟,尋個機會讓廢太子流放,遠離京中,也未嘗不是永安侯所想。但偏偏出了這樣的事,你是太小看一個做父親的底線了,更何況是永安侯……&rdo;
李恆指尖輕叩桌沿,&ldo;不管陸冠安是不是受東宮指使的,都不重要,只要陸冠安做了,就要有人負責,永安侯府是百年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要惹得永安侯魚死網破,再有趙國公的事情在先,朝中恐怕會群情激奮,李坦收不了場。而且,貴平也在,李坦百口莫辯,洗不清的。載言,你我要做的,就是推波助瀾,將李裕被逼悲壯跳崖,說成是李坦早有預謀,特意讓李裕去的定州,為的就是在路上殺了他。陸家是李坦的人,魯一直也是李坦的人,貴平更是,李裕不想死也只能死,李坦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等下月,國中謠言四起,就讓人寫檄文痛斥李坦罪行,你我揭竿起義……&rdo;
邵安知看向他,&ldo;殿下,終於到這一步了。&rdo;
李恆握拳輕咳,&ldo;是啊,我都怕時間不多了…&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