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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其人之道

風議已經明顯傾向京襄了,晉莊成等士臣都早有耳聞,對此也都非常的不滿跟警惕。

赤扈人集結三十萬大軍從中路發起進攻,迄今沒有撤軍的跡象,士臣當然也擔憂覆巢之下沒有完卵。因此京襄最近有諸多過格行為,自周鶴、高純年、汪伯潛、楊茂彥以下,朝中士臣都保持極大的剋制,沒有加以攻詰。

他們心裡也很清楚,紹隆帝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會擾動京襄的軍事部署,誰敢這時候肆意攻詰京襄,說不定反會淪為安頓人心的犧牲品。

不過,另一方面他們又擔心京襄借這個機會,將觸手再次伸到建鄴來,擔心朝中有些搖擺不定的投機分子會倒向京襄。

因此有鄭屠在暗中散佈朱家、劉師望等人揹著紹隆帝勾結京襄的訊息,再加上晉龍泉不失時機地推波助瀾,晉莊臣這些人非但沒有起疑心,還覺得必需要有一些行動,去遏制這種苗頭。

晉莊成在朝中看似地位並不是特別的顯赫,但身為荊襄士紳的領袖,卻是朝中倒徐派最為堅定不移的旗幟。

相比較而言,汪伯潛、楊茂彥以及此時以翰林學士兼領中書舍人的葛伯奕長女婿魏楚鈞等人,一方面他們在朝中的地位更為顯赫重要,一方面他們作為紹隆帝的嫡系,在這個節骨眼上,需要對京襄保持應有的剋制,有些話他們反倒不宜公然宣揚。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今日晉宅所說的這些話,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入汪伯潛、楊茂彥、魏楚鈞等人的耳中,只要得到汪魏等人的默許,朝中便是掀起針對朱芝兄弟、劉師望等人更激烈的彈劾風潮。

當然,紹隆帝有什麼意圖,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入晉莊成等人的耳中。

因此深得晉莊成信任的晉龍泉,實際上佔據了一個極為微妙的位置。

陪同晉莊臣將幾名深夜來訪的客人送出府,提著燈籠走在高牆夾峙的甬道里,晉龍泉暗自盤算要怎樣才能叫晉莊成想到將朱芝、朱桐兄弟等人流貶出京,特別是精準流貶到黎州,才是最合適的敲打或懲處方式。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以免在晉莊成跟前露出馬腳。

他倒不是怕自己暴露,這次任務的優先順序極高,他即便暴露也是在所不惜的,就怕引起晉莊成的警覺壞了大事,那可就不妙了。

“你在想什麼?”晉莊成注意到晉龍泉有些心不在焉,出聲問道。

“哦,沒有什麼,”晉龍泉說道,“我在想汴梁淪陷後,數千宗室子弟都被赤扈人擄往漠北,建鄴城裡僅武威王、纓雲公主、榮樂郡主數人與陛下親近。陛下這次是為朱家兄弟的言行所惱,授意諫官繼續彈劾,有敲打之意,但終究不會太過嚴厲,以免有失寬厚之道……”

“這確實是一樁麻煩!”晉莊成蹙著眉頭說道。

“我看陛下還是太心慈手軟了,總是顧忌這顧忌那,這才叫京襄有膽飛揚跋扈!”晉莊成之子晉玉柱不滿的說道。

因赤扈人南侵而中斷數年的科舉,去年終於重新開科,整日在府中埋頭苦讀的晉玉柱也終於得償所願,高中進士,進翰林院任庶吉士——這不僅使得晉家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穩固,晉玉柱也有小侍郎之謂。

“你這些話宅子裡說說便罷,倘若你真以為陛下是心慈手軟之人,總有一天會栽大跟頭!”晉莊成嚴厲地瞪了長子一眼,要他謹言慎行。

晉玉柱還沒有三旬年紀,就高中進士得入翰林院,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但動不動受晉莊成的訓斥,心裡也是不滿。

與晉龍泉將父親送到東院漱玉齋歇下後告退離開,晉玉柱走到廊前就忍不住抱怨起來:

“父親行事總是瞻前顧後,我看他這性子,再熬十年八年,都未必能入宰執之列!”

晉龍泉心裡微微一動,暗感晉玉柱心高氣傲,倘若有什麼話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