撅著屁股跪在地上的孔尚貞,身子抖了抖,連帶著屁股,都跟著顫了顫。
他心裡清楚,洪德皇帝這麼說,孔家到底誰才是正宗,便不太好說了。
不過好在皇帝,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他伸了個懶腰,才開口道:“孔先生不必跪了,快起身罷。”
孔尚貞畢恭畢敬的爬了起來,垂手而立。
“朕自小讀書,心裡是十分崇敬孔聖的,如今孔家去而復返,朕心裡也是十分高興。”
“不過,在此之間,朕有一件事要請教孔先生。”
孔尚貞垂手而立,低頭道:“皇…陛下請說。”
在北齊叫皇上叫的慣了,他至今還沒有改過來口。
皇帝也不以為意,淡淡的掃視了一眼百官,開口道:“近來,建康有傳聞說,曲阜的孔廟被人燒了,是不是確有其事?”
孔尚貞立刻低頭:“確有此事。”
皇帝繼續問道:“建康坊間傳聞,是我大陳王師不小心火燒了孔廟,這事是真是假?”
皇帝神色和善:“孔先生不必忌諱什麼,如果確有其事,朕一定會嚴加懲處。”
孔尚貞低著頭,神情有些複雜。
而此時,朝廷裡幾乎所有的官員目光,都看向了這位孔家的家主。
因為這件事,已經不是一件簡單的失火案件了,而是一場牽涉到建康朝廷大部分官員的政治鬥爭。
尤其是先前彈劾了淮安軍以及沈毅的那些官員,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孔尚貞。
說實話,此時的孔尚貞,很想反口咬上沈毅一口。
因為他並不是第一天到建康。
準確來說,這是他到建康的第二天。
雖然到建康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是他無意間聽到了一些人的閒聊,得知孔廟被燒的事情,在建康鬧得很大。
這個時候,他咬上沈毅一口,不說把沈毅給扳倒,至少也能讓他跌個跟頭,出一口在曲阜的惡氣。
不過想到,曲阜的家人還在沈毅手裡,想到了沈毅先前說的狠話…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低頭,開口道:“回陛下,當日臣未在曲阜,不過臣詢問了家裡人,王師剛剛進城,未曾到孔廟,孔廟的火…”
“就已經燒起來了。”
“大抵,是偽齊朱裡真人所為…”
聽到他這句話,皇帝坐在帝座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不鹹不淡的掃視了一眼文武百官。
此時的德慶殿裡,真是一副人間眾生相。
有人泰然自若,有人神色慌張,還有人緊皺眉頭。
宰相兼戶部尚書趙昌平,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拱手行禮,怒聲道:“陛下,如今已經可以斷定,有人故意傳播謠言,意欲構陷忠良!”
“甚至可以說,有些人乾脆就是胡齊的奸細,意欲讓陛下自廢臂膀!”
他的目光,幾乎毫不掩飾的盯著崔煜。
崔相神色平靜,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目不斜視,彷彿沒有看到趙昌平的怒視。
皇帝陛下穩坐帝座,笑呵呵的看了看高明手邊一疊,二十多份文書,開口道:“如今事情總算是真相大白了。”
“諸卿可還有話說?”
聽到皇帝這句話,方才所有上書的人,幾乎都臉色蒼白的跪在了地上,叩請皇帝陛下降罪。
皇帝沒有回應,而是直接看向了國子祭酒郭昶,不鹹不淡的說道:“朕相信,郭祭酒是沒有什麼私心的,只是為了維護天下斯文,一時間有些心急,其情可諒。”
郭昶跪在地上,聽到這話,本來已經鬆了口氣,他正準備說話,就聽到了皇帝的聲音。
“但是…”
皇帝話鋒一轉,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