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匠米赫耶夫我知道:是個很好的手藝人,給我改裝過一輛輕便馬車。不過,請問,怎麼……您不是說過他死了……”
索巴克維奇毫無窘態地說。“誰,米赫耶夫死了?
死的是他的兄弟,他活蹦亂跳的,比以前更健壯啦。 前幾天他還做了一輛馬車呢,那活兒莫斯科也做不出來。 真的,只有皇上才配用他幹活。“
“對,米赫耶夫是個出色的手藝人,”處長說。“我也真不知道您怎麼會捨得呢。”
“要是隻賣一個米赫耶夫就好啦!
瓦匠米盧什金、木匠軟木塞斯捷潘、鞋匠馬克西姆。 捷利亞特尼科夫全賜給他了,全賣了。“處長問他為什麼把家裡需要的一些僕人和手藝人賣了,索巴克維奇揮了一下手答道:”啊!原因很簡單,一時糊塗唄:想賣就稀裡糊塗地賣了!“說完,他垂下了頭,好象真感到後悔了,接著又加了一句:”頭髮都白啦,心眼兒可還是不夠用。“
處長說道:“不過,請問,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您怎麼光買農奴不買地呢?難道是要把人領走嗎?”
“是要領走的。”
“領走自當別論。 領到什麼地方去呢?”
“領到……赫爾松省去。”
“噢,那兒的地好極啦,有足夠的地嗎?”處長說完就極力讚揚起那兒豐盛的牧草來。“足夠,足夠買來的農奴種的。”
“那兒有河還是有水塘?”
“有河。 也有水塘,”奇奇科夫說完,無意中瞥了索巴克維奇一眼;雖然索巴克維奇依然未動聲色,但是奇奇科夫覺得他臉上的表情好象在說:“喂,那兒怎麼會有什麼河和水塘,你撒謊!地也未必有!”
閒談的當兒,證人們逐漸到齊了,讀者熟悉的醫務督察,愛眨眼的檢察長,特魯哈切夫斯基,別古什金以及索巴克維奇說的白給大地增添負擔的其他人等都來了。 來人中有很多是奇奇科夫不認識的:不足的人數就地由公證處官吏湊足了,另外還多找了幾個。不僅把大司祭基里爾神父的兒子找來了,把大司祭本人也找來了。 每個證人都簽了字,並且加上了自己的身分和官銜,有人反寫,有人斜寫,有人幾乎把字母寫得四腳朝天,有些字母甚至是俄文字母表中見不到的。 大家熟悉的伊萬。 安東諾維奇極其麻利地把手續辦完了,買契都進行了登記,編號,記入底冊和其他應該記入的地方,而且還收了百分之零點五的廣告費以便在《公報》上發表。 發表公告,最後奇奇科夫只花了極少的幾個錢,處長甚至還吩咐稅款只收他一半,另一半不知用什麼辦法竟過到來辦買契手續的另外一個人的帳上了。“好啦,”手續全部辦完以後,處長說,“如今只差舉杯祝賀了。”
“我願從命,”奇奇科夫說。“由您確定時間就是了。 同這麼些令人愉快的朋友在一起不開幾瓶冒沫的東西是罪過。”
“不,您沒有懂我的意思:冒沫的東西,我們自己來搞,”
處長說:“這是我們的職責,是我們的義務。您是我們的客人:我們理應略盡地主之誼。各位!
請聽著,我們先這麼辦吧:在場的人,有一位算一位,我們一同找警察局長去;他是我們的魔術師:他僅僅到海味市場和酒窖旁邊眨眨眼,我們就有吃有喝啦!趁這個聚會,我們再玩一把惠斯特。“
無人推辭這個建議。 證人們一聽海味市場就已經饞涎欲滴了;大家立即抓起帽子,辦公也就隨即結束。 當他們穿過辦公廳的時候,豬嘴臉伊萬。 安東諾維奇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慢慢地對奇奇科夫說了一句:“買了十萬盧布的農奴,只賞了一張白票子。”
“可那是些什麼農奴啊,”奇奇科夫也悄悄答道:“全是一些無用的廢物,連一文錢也不值。”
伊萬。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