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傳來幾聲劇烈壓抑的咳嗽聲,隨即是一聲悶哼。
咳嗽聲止住的時候,秋無意勉強抬起頭,透過昏昏沉沉的視線,他看到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大口吐著血的蕭初陽,以及卓起揚回頭凝視著他的,那個難以形容的眼神。
空氣中一聲低低的嘆息。
“你贏了。”
聽到這三個字,蕭初陽的呼吸倏然停頓。他抬起頭,視線銳利的盯著眼前這個畢生的對手,縱然被一掌傷到嘔血不止,執劍的手卻穩定依然,分毫不動。
卓起揚嘆了口氣,緩緩把手掌撤回來,扶住秋無意搖搖欲墜的身體。
得到了確認的動作,蕭初陽合上眼睛,似乎脫力般的垂下手臂。
“噹啷”一聲清脆聲響,風華劍不穩的落在地上。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秋無意靠在卓起揚懷裡,正神色平靜的望著他。
蕭初陽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秋無意搖了搖頭,“你不必說了。我明白。”
蕭初陽嘴唇翕動了幾下,最後卻苦笑起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拉開大門,讓外面的明朗光線照進來。
在那間小木屋的外面,有無數雙期盼著結果的眼睛,年輕一輩弟子們年少稚氣的面容混在人群中,站在血跡未乾的大地上,那麼的明亮耀眼,宛如冉冉初升的朝陽。
蕭初陽站在門口,回過頭。他的笑容決絕而淒涼,“無意……我不能輸。”
唐沐長長呼了口氣,拿起筆墨卷帙,輕手輕腳的跟著走出去,帶好小木屋的門。
房間裡又恢復了原先的昏暗。
“剛才是血蠱的毒又發作了麼?” 秋無意靠在卓起揚懷裡,低聲問道。
“不錯。”卓起揚攬著他的腰,同樣低聲的應道,“大約是剛換過血罷,這次發作算是輕的。”
“這樣的放棄了,不覺得可惜麼?”
“是很可惜。”輕微的嘆息著。
“……還記得十五的那夜麼?那個夜裡,陸淺羽為你而死。”
“自然記得的。”
沉默了片刻,“我也願意的。你辛苦了十幾年想要達成的心願,就算為它死了,我也不會怪你——唔……”
剩下的聲音被堵在唇齒間。
木屋裡安靜了良久,低低的話語聲又響起來。
“剛才血蠱發作的時候,全身真氣逆流,我竭力打了蕭初陽一掌就無法動彈。如果他不顧一切的出手,只怕我也活不到現在。”
一聲輕微的嘆息。“什麼執念?什麼爭雄?當時我看到蕭初陽的劍動了一下,我害怕他當真要對你下手,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連根手指動不了。那個瞬間,突然覺得滿腔壯志轉眼成空。……罷了。”
摟緊懷中的人,手指在烏黑的長髮間輕輕摩挲著,卓起揚的聲音低了下去,
“縱然圓了心願,你若不在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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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正月二十一日,蕭初陽與卓起揚於風雲頂木屋一戰的具體過程,在武林通史中的記錄是一片空白。
見證人唐沐考慮再三,增刪二十餘次,最後只留下了兩句古怪的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所得,必有所失。”
尾聲
蒼山風雲頂一役,雙方各自折損數百人,不分勝負。
後,由蒼流教護法左使秋無意仲議,卓起揚與蕭初陽論談於風雲頂無名木屋。過程不詳。
決議破裂,二人復戰,過程亦不詳。蕭勝。
後,卓起揚守約而退,蒼流教上下盡數遣散,不復存於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