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奪了勝利的果實,但是他也沒在這個夢寐以求皇帝的寶座上坐幾天就一命嗚呼了,國家再度進入了一個軍閥混戰的時期,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軍閥,只要有幾百條槍就是草頭王,加上帝國主義的扶持,混亂的是一塌糊塗的。只有鄉間的一些閉塞之地,還是不知道外界變化,依然過著早出晚歸、種地交租的平常日子。
那時候的曾繼賢五十多歲了,已經是村子裡曾姓人家公認的最年長者,曾姓的人都聽他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年紀最大,同時也是因為他很聰明,把一直處於溫飽邊緣的曾家搞得紅紅火火的,甚至距離地主也就一步之遙了。他也因為富有,而先後娶了五個太太。這在當時的農村,也是很常見的,城市裡叫姨太太,但是農村統稱為太太,只是有娶進來的時間先後。但是,老曾家有一個祖輩傳下來的規矩:不能為富不仁,更不能欺負窮人,誰家沒有飯吃了,還要趕忙的送去一口袋糧食。不管怎樣說吧,反正老曾家世世代代沒有殘忍剝削村裡人的習慣,這叫“鄉里鄉親不能過分”。所以,老曾家排在做出過突出貢獻的老畢家之後,甚至有的時候分不出誰更有地位。
曾廣林當然記得么姑來的日子,那時他十四歲,已經與畢家的兒子關係深厚,經常去畢大哥家裡混飯吃,只是因為畢家大哥也年歲更大了,所以去的少了。他清楚的記得那天跟著爹爹去集上,長興集是個小集,每天都有的集,不像同安集、李家集那些大集,都是固定的時間,一般一個禮拜兩次或者一次。農村的集就是農民們交換農產品的地方,然後一些走街串戶的小商人,帶著日用品來,與當地的農民進行交換,再把農民的農副產品等帶走,到更大的集鎮或者城市去倒賣一番,從中賺取差價。
那天的早晨,因為是學校放假,所以曾廣林就跟著爹爹去趕集。他出門的時候,看到管家阿根已經套好了牛車,爹爹卻還在門口的石墩上抽著水煙。曾廣林坐到車上,曾繼賢才把水煙放在地上,然後上了牛車。地上的水煙自有人來收回去。長興集上有一個草藥鋪,所以曾繼賢要去給二太太抓點藥回來,再加上快到年根,也去置辦點年貨。曾繼賢很少去趕逢單數日子開集的李家集,一來李家集與附近的好幾個村鎮關係都很差,二來長興集的東西也不缺。
因為有老畢家的人壓著,所以曾繼賢也一直很低調,那時老畢家的老太爺還健在,曾繼賢還要管他叫一聲“老叔”呢。但是,曾家的人繁衍的很快,所以村裡一小半的人家都是曾家的人,那麼曾繼賢算是曾姓的最年長者了。但是,唯有曾繼賢一家富裕點兒,其他的幾乎都是貧民。以後又來了一個徐姓的,但是人更少,因此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曾姓在附近幾個灣子裡,都算是大姓了,人多而已。不過,葉家田的四個姓之間不通婚,因為時常會有人家有各種原因沒有男娃,就採取過繼的手段繁衍後代。比如最後來的徐姓,幾代以前就從曾姓的某一家過繼了一個兒子,這才有了兩戶人家。而村裡的姑娘也都嫁出去了,娶回來的都是別的村子裡的姑娘。
曾姓人家與老畢家都是外省的,老畢家來的早,先在這裡開墾荒地住下來,然後是曾姓人家跟著來了,最後又來了鍾姓和徐姓,而早先的葉姓遷走了不少,最後沒剩幾戶了。
曾繼賢聽自己的父親說過,他們這一支朝上數上三代人都是在朝廷裡做官的,但是曾家人不擅長做官,所以官就越做越小,據說曾姓人生下來就耿直,所以得罪人的事情沒少做。封建時代做官,太耿直了就不好做下去。所以,祖上的官做到最後被貶出了京城,這官做到了廣西去了,又做到了湖南,新皇帝上來都是大賞群臣,但是唯獨不賞曾家的這些官,還被貶的到處流浪。但是,曾家的祖上還是樂呵呵的唱著“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古人詩歌,到哪裡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