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天罰吧。”
姜雲如輕輕扯衛晏洵的袖角,柔聲相勸:“她不過受婁家指使,也是個可憐人,王爺可別再怪罪她了。”
婁家是京中大族,志在外戚,一直有意讓家中女兒當定王妃,豈料衛晏洵卻先一步與姜雲如定情,堂堂婁氏卻叫安鄉伯不起眼的旁支三小姐截了胡,心中自然不甘,因此手段百出地針對姜雲如。
這個據說家破人亡的岳氏女能敲響鳴冤鼓,其中便有婁家的手筆。
這時親兵來報事,衛晏洵留聽,姜家兄妹便只帶了個小丫鬟一同進了岳氏女的營帳。
掀簾而入,便見床上臥躺著一個穿著白色中衣的女孩。
那女孩與姜雲如年紀相當,烏髮低垂,臉頰雪白,瞳色卻很黑,像沉進冰涼潭水裡濯洗過的南海黑珍珠,澄澈無垢,哪怕此刻面無表情,眼底也泛著烏亮的光。眼尾處似有胭脂暈染,帶著很淡很淡的紅色,又自邊緣延伸出長長的睫毛。頰邊兩道血痕,也似故意描繪的妝靨。
這是個異常清麗動人的少女。
正是這獨一份的不遜於姜雲如的美貌,她才成為了頂替姜雲如的不二人選,否則換了誰,赤突可汗都不可能吃這個虧。
“嶽姑娘,”姜雲如由婢女扶著走近床邊,聲音輕柔,“你還好嗎?”
淺靈緩緩轉頭看她,眼神清冷而冷靜,既沒有身傍豺狼多日的歇斯底里,也沒有面對仇人的憤慨恨毒,只有淡漠的、又似帶著鋒芒的審視。
她太沉靜了。
姜雲如大鬆口氣,慶幸對方沒有像瘋婆子一樣對自己大吵大鬧不依不饒,那她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不知道婁家使了什麼手段,這少女誣告姜家之後,無論怎麼嚴刑拷打、威逼利誘,她始終不肯開口承認為婁家所指使。
何必呢?
姜雲如心裡生出淡淡的憐憫。
她還這麼年輕,怎麼就非要攀扯姜家呢?鬧了一場,婁家沒事,姜家沒事,獨她自己,這輩子算是毀了。
雖然她試圖害過自己的家人,但姜雲如還是十分同情她,見淺靈不吭聲,便婉言勸道:“嶽姑娘,此番你代我受罪,我記下了,我會勸王爺,不再追究過往,放你一條生路。”
她轉頭,從婢女手裡捧過一個沉甸甸的布包,放到嶽淺靈手邊。
“這裡有三百兩的碎銀和一些銀票,是給你今後的傍身銀,你拿著,找戶好人家嫁了吧。”
淺靈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甚至目光越過她,落在姜少謙身上。
姜雲如沒得到回應,便為難地看著自己的兄長。
姜少謙走近一步:“這些金銀夠你用上一輩子了,嶽姑娘,傷好以後,你就走吧。”
對上那雙點漆目,姜少謙不由又補充一句:“今後若有什麼難處,可以到安鄉伯府找我。”
淺靈兩片嘴唇終於動了一下,卻聽不到聲音。
姜少謙靠近,俯身傾聽:“你說什麼?”
“我說,”淺靈眼底劃過一道暗芒,“我太天真了。”
話音未落,姜少謙便感到向後的一股力道,是淺靈朝他撲了過來。
頸側的位置一涼,緊接著一汪溫熱的血色噴湧而出,冰涼,滾燙,還有銳利的痛感,從頸側劃到喉嚨,從皮到肉再到骨。
粘膩而滾燙的鮮血迸濺三尺,姜少謙倒在自己的血泊裡,血從口中湧出來又倒流回去,脖子不受控地向側邊歪去,傾斜的瞳仁盯著嶽淺靈,愕然與懼意在其中凝固。
姜雲如和婢女失聲尖叫起來。
“是我天真,以為憑一己之力便能讓姜賊認罪伏誅,卻不想天子腳下,竟多的是徇私枉法、顛倒黑白、羅織構陷。”
淺靈直起身,拭去濺到眼睛裡的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