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人,還我們是什麼。”程間尋癟嘴,上前兩步對著他耳朵就拔高音量,“我們從外地過來玩的——想順路看看康正平以前住過的村子——聽見了沒有——”
老頭被他喊地往後退了半步,重重“嘿呦”了一聲,用一種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向程間尋。
紀流把人拉到自己身後,看老頭在地裡拔菜,也順便幫了一手。
“我幫您。”他邊拔邊閒聊似的說道,“老人家,您是一直在村子裡生活嗎?”
“是啊。”老頭擰開水壺喝了口水,“我們家三代都住這個村。”
程間尋也想上去幫著套話,但瞅了眼地裡“一模一樣”的菜愣是一個也分不清,到時候給人拔錯了指不定要闖禍,想想也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旁邊給紀流打傘。
“那您認識康總嗎?”紀流問。
“真是人出名了打聽的人都多了。”老頭彎腰拿籃子,許是看面前兩人也不像壞慫,有人陪他嘮嗑也就順著講吓去,“我們這個村子原本叫李家村,後來政府幫扶下來給改名成了南村。政府那幫龜孫子屁事不幹,名字倒是非要改不可。”
老頭講話帶著股濃濃的口音,普通話含量極低,紀流雖說聽著吃力,但也能自己拼湊出他的原話。
“我不熟,康正平那家是後面來的,像是沒地兒去了的樣子,來的時候孩子都沒生出來。”老頭道,“我們村子本來是不收外人的,貓貓狗狗都來這裡又不是收容所。但後來是村長髮話了才讓他們留下,正好村裡山坡坡上有個沒用的房,就給他們住去了。”
程間尋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
“不過這家人怪的很。”老頭說,“從不跟別人講話,村子裡有什麼活動也不參加,哪兒有人喜歡他們哦。”
紀流抖落菜根的泥土,把菜放籃子裡:“那他們在村裡住了多久?”
“有十幾年吧。”老頭道,“那倆夫妻死了後康正平也跑了,沒見人了。”
“他倆怎麼死的?”程間尋問。
“溝裡淹死的。”
紀流沉吟半晌:“他們在村裡住這麼久,一點都不跟你們接觸嗎?”
“這也不是吧。”老頭捶了捶腰,“村長跟他們關係就挺好,他們孩子出生的時候也是村裡的接生婆去幫忙的。”
紀流又隨意問了兩句家常,覺得他知道的也不多,幫忙把菜整理出來才又問道:“老人家,您知道村長家在哪兒嗎?”
老頭朝後山指了指:“村長早死了,家沒有,墳在後山頭。現在的村長都不姓李了,也不是我們老百姓選出來的。”
他語氣裡或有或無的鄙夷程間尋聽得清清楚楚,走後門攀關係這種事在哪兒都是跨越階級上位的首選。
老頭把菜捆好收拾東西準備走:“我跟他們那一家不熟,你們要問找那個接生王婆去吧。”
他給倆人說了個位置,臨走前紀流又叫住他:“他們以前住的那個房子現在還在嗎?”
“在啊。”老頭往山坡坡上指了兩條路,“喏,從那坡爬上去就是了,陡得很看著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