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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你看到我臉上的胎記不覺得很刺眼嗎?”淺夏的視線凝固在白紙上那行雋秀儒雅的字型上,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錯愕。

她從未太在意他的外表。他在她腦海裡的印象只是個清瘦又溫柔的剪影。意識到自己的疏忽,淺夏趕忙轉過臉來仔仔細細地將佈滿江南整張右臉的紫色胎記觀察了一番。“嗯……很刺眼。”淺夏靜靜地看向那雙深黑色的瞳眸,莫名的熟悉感從心頭掠過。

她並未太留意,嘴角湧起柔和的笑意,用極其稀鬆平常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不帶任何褒貶的色彩。江南震驚地睜大眼睛。聽到過用厭惡鄙夷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的,也聽過裝作不在意,用虛偽的神情說出“一點都不刺眼”的,卻從未想過會聽到這麼客觀中肯的回答。

他還在兀自驚訝,一隻圓潤的手指突然輕輕觸到臉上的胎記。有細膩溫暖的觸感。江南茫然地抬眼,女生深棕色的瞳眸裡清晰投射進他偽裝過後的面容。平凡無奇的,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臉。

“可是……”她的聲音像緩慢流淌過來的河流,清涼動聽。“我不覺得嚇人,真的。”她靦腆地笑著,手指蹭了蹭他的臉。江南覺得胸腔被重重地拍打了一下。

他將視線從她淡然微笑的臉上移開,落在空曠的草坡。衝入視野的綠色,卻如何也衝不散她眼底柔和的亮光。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似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謝謝,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他的手突然頓住了,心裡湧起奇怪的念頭。手不聽使喚了,在紙上飛快地寫出一行讓他目瞪口呆的字,“你願意聽聽關於我的故事嗎?”

“嗯,當然。”淺夏抱住膝蓋,側過臉來乖巧地擺出傾聽的姿勢。江南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將自己的過去頭一次展現在他人面前,他的手在輕微地顫抖,那是靈魂終於得到宣洩時難以抑制的悲傷和喜悅交雜的心情。淺夏靠得更近了些,她看著他的文字,像是在閱讀他的靈魂。孤寂,悲傷,傷痛,無助。

江南的記憶:

我最初的記憶裡是母親漂亮又年輕的臉,我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很少在家,她打扮光鮮靚麗地出門,很多個夜晚都不會回家。我那時還很小,餓了就哭鬧。我以為我只要哭鬧就可以讓她回家。可是,母親給我的更多是打罵。

她最常罵的一句話就是“你怎麼就生成了這副鬼樣子!你怎麼就一點兒也不像那個混蛋?啊?!如果你沒出生就好了!你生下來只能被藏起來,誰也不想要你!”

後來我被送到了孤兒院,她親手送我去的。我記得我抱住她哭著說,“媽,我再也不哭不吵了,你帶我回家,你別不要我了,好不好?”她咬著唇把我推開,對著院長說,“這孩子是我撿的,所以才叫我媽媽。”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會哭不會鬧了。她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從六歲開始在孤兒院一個人生活,一直到十二歲的時候。 一個氣質不凡的中年男子到孤兒院辦了我的領養手續。他有著和我一樣的姓,是那個母親手機裡一直珍藏著的照片上那個風流倜儻的男子。

我開始明白,母親是他眾多情婦中的一個,無名無份。他從未在我面前提起過母親,我偶爾詢問時也會被他冷冷打斷。他不曾愛過她,把我領回去也只是因為他有了太多的女兒,卻惟獨缺一個傳承香火的兒子。

後來我又去見過一次母親,她年輕時生活太過隨意很早便弄垮了身體。被父親拋棄後似乎一蹶不振,整個人蒼老了許多。她生活在擁擠的公寓裡,房間髒亂不堪。當我站在她面前時,她無神的瞳眸裡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你記不記得你曾經有個兒子?”我心裡竟帶著幾分期待。她蹙著眉想了想,半晌才幹巴巴地開口,“啊……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生的跟個醜八怪似的,我嫌他拖後腿乾脆送到孤兒院了。想來現在也跟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