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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心蟲亂拱

它照樣一日三餐,有了它,頂多節外生個枝,算是錦上添朵花,撫去人生遺憾,多些聊以自慰的事,這與生命隔空喊話:不虛此行!值了還是虧了,角度不一樣,結論也不一樣。

曾經抓住,必須放下,曾經遺憾,等待歲月塵封。

白莽河依如往昔:淙淙潺潺。

十里集在白莽河下游,算是河埠集鎮,磚瓦結構和土草結構各佔一半,這是差距,在那兒擺著,摳不掉,抹不去,甚至旁人家的全家福都有這時光掠影,那些泛黃的、模糊不清的照片,是記憶在逐漸淡忘,曾經那樣生活過,笑過、哭過,還裝過,偽嚴重,假認真,笑過也可能是刻意,要給歷中留記憶,總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給別人。

日子還如水淌,沒完的繼續,戛然而止的就掩埋,放縱的還想繼續,得到的尚且不足,遺憾還想彌補,放下的又覺不忍,總想盡善盡美,人生就是一盤下不完的棋,遺憾才是結束,更是完美,淹在水裡,大多數爛掉,李精倫站在河邊,河裡是他倒垂的影子,漣漪像脫衣服一樣,一層層褪去,這是我嗎?蒼老成這樣,他突然感到日時來去無多,那會兒夕陽吊在天邊,幾多不捨,他慌忙從河邊逃離,今生來世必須要見到我,彷彿這是天佈置的,必須要完成的一樣,蹉蹉跎跎我都十多歲了,小二十年沒有到三木了,心就緊一陣慢一陣子莫名驚詫:我活瞎了,活廢了!李精妙那老小子像掉腳後跟一樣,每年至少一次來十里集,不是要買什麼東西,就是帶些東西來看他,來而不往非禮也,呀~!呀呀~!忙成了暈子,我都非禮人家這麼多年了!過去怎麼都不覺得,認為一切應該的,看來不能夠呀,就算你有天恩朝人,這恩也他媽早還完了,再這麼馬蹄靴子倒著穿,那叫不識抬舉,他誠慌誠恐這麼想,汗珠就叭嗒叭嗒掉下來,心就虛虛哆嗦,發顫,像風中之竹,不行嘞,必須要去三木,很多事都是道聽途說,必須要踏上那片土地上去,不然心就撬著,落不到實處,夕陽加重了去心似箭。

腳踏車不會騎,兩地沒有直通車,彎彎繞跌落,看那時,太陽敏感且脆弱弱,也就一頓飯時間,他等不迭,於是,還和二十年前一樣:套上馬車,臨出門去,家裡沒人,也不和人講,就趕上車,去了三木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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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界天時擦黑,到處找不到人的李建軍,急得一頭霧水,找來李建闊,在電話並不普及的年代,一群人像瘋子似到處亂撞,胡豔萍和孩子回到家,弄了飯,餓得如同陀螺亂轉,還不敢吃,嫁給有能力的男人,就得跟著他的節奏走,太快了,你沒城府,太慢了,你笨,跟不上節奏,一直折騰到九點多鐘,還是手下一個人提醒,才想起來:老頭有可能訪友去了,必是三木公社,兩個老李頭的友誼,一直到一方死去,另一方仍然不肯忘記,一天能走,每年至少一次去墳地上探望,這種友誼牢不可破,死了不休,讓人歎為觀止。

時間跌進黑暗裡,兩個老李頭,在我家裡推杯換盞,小油燈下一直把酒喝到深夜,倆老頭像倆個老小孩,一個不服一個,二斤地瓜燒喝得瓶見底,都現微醉之態,喝的是花生米,幹辣椒皮和鹹菜,還有幾個煮熟的鹹鴨蛋,當時,這是我家最好東西,從春淹到夏,從夏又到了秋,延至冬,四季轉換,捱了年,又走到春裡,一直淹在小口罈子裡,與一堆鹽土為武,且不枯不爛,在這方面,我媽有技術。

“有能再喝二斤,你以為我怕你?喝酒你不行,搞個什麼事,你比我強,蘭香,蘭香,再上酒!”我老爹真是酒司,那叫一個不含糊,我媽坐在板凳上打盹,人家正常酒意綿綿。

半天我媽才醒,揉揉眼,打著哈欠,“什麼時候了?我都睡一覺了。”可不是,誰家雞都叫頭遍了。

“李老二,說誰不行呢,二斤就二斤!”這還不吃鋼了,“你去我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