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惑已瞧見古劍另一面是一個圓圈與三個交叉。他按常理揣測,交叉多半是代表死票,暗忖豈不是蓋天華這最後一票便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姜惑雖是天性灑脫之人,事到臨頭亦不由緊張起來,呆呆看著蓋天華,不知他的決定到底是什麼。
屋內諸劍士都看清了古劍上符號,目光皆停在蓋天華臉上。
蓋天華凝思良久,對姜惑艱難地吐出三個字:“你走吧!”
姜惑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也不知是否應該道謝。
鄔人祥忽然道:“我不服。若是蓋劍士早做決定,我決無異議。”
蓋天華幾不可聞地一嘆,低聲反問道:“若是隻見到持平的票數,你又如何知道我的決定是什麼?”
眾人大覺此言有理。雖然符號簡單,但細辨下仍可認出蓋天華的劍意,但那樣做無疑落了下乘,聖劍士又豈會錙銖必較?
鄔人祥微微一怔,滿臉仍是不服氣的神色,正要再開口,姜惑介面道:“諸位劍士可知剛才聽到你們欲以投票定晚輩生死時我為何發聲大笑?”
周火峰對姜惑最有好感,如今大局已定,他亦如釋重負,呵呵一笑:“姜少俠請講,老夫也十分好奇。”
姜惑冷笑道:“只因晚輩覺得諸位雖有聖劍士處事公平之名,卻僅憑一己好惡定人生死,太過名不副實。”
鄔人祥大怒:“你這小子自以為逃得大難,就敢對聖劍士說三道四麼?嘿嘿,洚州城外冒名頂替之賬尚未與你清算呢。”
姜惑反唇相譏:“想必鄔前輩處身於洚州城,必會助囿州大軍破城屠民、燒殺搶掠一空了?”鄔人祥頓時語塞,忿然瞪了姜惑一眼。
姜惑不理會鄔人祥的目光,昂首挺胸,擲地有聲:“晚輩不才,並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卻相信天地萬物來到這世間,皆有自己生存的權利,就算是那些在天上自命不凡的神靈,亦無資格奪取任何一個鮮活的生命!”言罷再也不望八人一眼,傲然走出木屋。
姜惑回到費府後,回想起此次在八位聖劍士手下險死還生,方覺後怕。由始至終,雖然聖劍士並無對他動粗,但無時無刻都體現出一種絕對自信的控制力,生死全然不由自己。如果不是蓋天華最後時刻給自己投了生還之票,如今他多半已不在人世。
姜惑在費府呆到傍晚,也不見費仲回府。而費府門客則顯得人心惶惶,三五成群竊竊私語,有幾人已在暗中收拾東西,看樣子竟是打算離開費府。姜惑大覺奇怪,叫住旁邊一個家丁,細細打聽,那家丁卻臉現驚容,推說不知匆匆離開。直到問到第三個家丁,方知今日朝中竟出了大事。
原來太師聞仲在北海征戰數年,此次回朝後方知商容撞柱、比干剜心等事情,怒紂王無道,疾書十諫,於今日早朝當庭上奏。
那十諫中諸如廢炮烙、填蠆盆、去肉林酒池、廣訪賢良等等尚能被紂王接受,拆鹿臺、貶妲己,斬費仲、尤渾佞臣之舉卻令紂王大感為難,百般推託,太師聞仲性急,當庭便與紂王爭辯起來。
費仲自以為得紂王寵愛,自作聰明上前責斥聞仲殿前脅君。聞仲久離朝歌,並不識得費仲,聽說此人正是那小人佞臣,如何按捺得住,竟當庭一拳打翻費仲,順便連那尤渾也不放過,徑直喚左右將二人推出午門斬首。紂王心知太師正在氣頭上,又惱費、尤不識時務,好說歹說勉強先留下兩人性命,關於大牢裡等候發落。
姜惑聽得好笑。怪不得費府門客皆作鳥獸散,原來竟是飛來橫禍,主子已投入了大牢中。他本就厭惡費仲小人嘴臉,此刻心頭大覺痛快,對這素未謀面的太師聞仲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聞笑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亦好了數分,欣然回房安歇。他向來我行我素,根本未想過費仲之禍或許會連累到自己,反倒想著在費府多留幾天瞧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