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看了眼父親,慢慢的說:“我沒有什麼,但或許父親會有所阻礙。”
方清之微微愣了愣,拍拍方應物肩膀道:“沒關係。”
首輔萬安與次輔劉珝暗中角力,而方應物鼓動父親跳進這個漩渦裡,不僅僅是為了刷點聲望。可以刷聲望的事情多了,不差這一次,方應物如此賣力氣,當然還因為有更深一層的目的。
這個目的說起來,那就是收取帝心,最起碼要在天子心目中掛上號。方應物想推動父親進步,帝心兩個字肯定繞不開,混詞臣圈子的,有了帝心進步才快。
但當今天子是個沉迷於自我娛樂的宅男,對宮外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對大臣之間的爭鬥更是懶得關注。再說,京師文武官員數千人,陛下哪裡都記得住?
故而想要引起陛下的注意並不容易,但這次事情就是一個機會。因為劉珝是天子的老師,是大臣中與天子私人關係最密切的人之一,老師鬧出了醜聞,當然會引起天子的特別關注。
所以方應物就藉此機會入手,最終目的顯然是爭取帝心,一切都要圍繞這個根本目的做文章。能讓自家父親在天子心中留住一個位置就算最大的成功了。聲望什麼的只是順手為之但不嫌多。
因而才會出現方清之以德報怨、為劉次輔開脫的奏疏。有師生情分在,天子從內心感情上肯定傾向於劉次輔。而方清之顧全大局為劉次輔開脫的表現。當然會讓天子產生欣賞的態度。
而且還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帝王心術。當今成化天子雖然性取向有點小特殊,寵愛年長十七歲的老女人萬貴妃。性格也有點宅,輕易不出宮門,綜合來看實在算不上明君,但總體而言還是心理健康的皇帝,沒有什麼扭曲變態的性格。
這樣的天子其實都是很矛盾的,既希望大臣個個忠正賢良,認真幫自己治理國家,與自己博得一個明君賢臣的千古佳話;同時又希望大臣能順從自己,能夠聽話不搗亂。讓自己過的更舒服一點——這就是很典型也很正常的一種帝王心態。
而在方應物的策劃中,至少在劉次輔醜聞事件中,自家父親很可以滿足天子這種奇怪的心理,既當婊子又有牌坊。
若能因此而進入天子視線裡,成了天子心中掛上號的大臣,那再好不過了,正所謂簡在帝心也。
雖然一時半會兒可能看不到效果,但是潛移默化的隱性好處不可估量,沒準下一次天子需要提拔人才時就會想到父親。只是需要等待機緣。
以上這些,才是方應物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心思,連父親都沒有告訴過,也沒有必要告訴。
方應物本來並不認為有誰能看得出他的深意。但卻冷不丁被劉棉花暗示了一下,實在有點始料未及。難道自己這回真的被劉棉花看破了?
劉棉花說,這個“夢想”能否實現。就在自己一念之間,這簡直就是**裸的威脅!
自己的目的是讓天子對清新脫俗的父親產生良好感覺。但劉棉花想從中搗亂就是大麻煩了。
他位居內廷閣老,本身就接近宮中。同時又對自己狀況瞭如指掌,算得上知己知彼。在這種優勢下,劉棉花想要不懷好意的在天子面前說幾句恰到好處的讒言,毀掉小清新再簡單不過。
“以後不能與劉棉花走的太近,當敬而遠之,此人實在是太精明。若走得太近,那不知不覺就要全被他摸透了,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方應物如是想道,但此時他正站在劉府的大門口。劉府的門官對方應物的熱情再次提升了了一個高度,但仍融化不了方應物的冷漠。
吃軟不吃硬的方應物見到劉棉花時,臉色也不甚好看。他方應物雖然講究實用主義,但也是有氣節有底線的人,豈能被人強逼著成親?
劉棉花渾然不在意,與方應物東拉西扯的寒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