惕起來。若這位尹學士素來飛揚跋扈,那並不可怕。但若能低調,才真正算是可怕。
他為什麼要見自己?方應物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和劉棉花籌劃著拿尹旻開刀,與尹龍會面還真有些心虛。昨日自己大鬧吏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製造話題,能讓老泰山那邊更順利的切入吏部。
難道尹家覺察到了什麼,所以登門來試探?方應物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起身去了大門外迎接,雖然是不速之客,但該有的禮節也還得有。
入目卻見這位尹學士不過三十多歲年紀。倒也儀表堂堂,國字臉龐,目若朗星。
雖然是對方登門造訪,但方應物卻感覺不到對方的半點熱情。彷彿對兩人之間的生疏無動於衷,並沒有拉近關係的意思。
方應物還感覺到,尹學士從骨子裡便透著十足的優越感。雖然表現出來的很淡,但足以讓方應物覺察。大概方應物也是同樣的人。對這種同類氣息自然敏感。
有把持吏部十來年的父親,三十多歲就能做翰林侍講。如此家世和成就,自然值得驕傲了。。。。。。方應物很滿不在乎的想道,十年後的方家肯定更強。
“有些事情,不便假於他人之口,只好親自來拜訪閣下。”尹龍淡淡的開始說明來意。
這意思就是本不稀罕來,但又必須來麼?方應物沒有接話,繼續聽尹龍自說自話。
不過尹龍頗為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道:“我是來勸你,退掉與劉家的婚事如何?”
“。。。。。。”方應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甚至懷疑這幾天沒睡好,開始出現幻聽了?
而後確定這不是幻聽時,方應物繼續無語。難道是因為自己時不時突然襲擊,動輒嚇到別人,所以老天開始報復自己了?
尹龍對方應物這渾然不當回事的態度極其不滿,更受不了方應物把自己當神經病的眼神。又冷哼一聲道:“閣下以為我是說笑?我是認真請閣下考慮退婚。”
方應物嘲諷的笑了幾聲,“我為什麼要考慮?就憑閣下一句話麼,更別說是在今日之前素不相識的閣下?沒什麼可談的,還是請回罷!”
尹龍當然不會就此走人,丟擲了條件:“你在吏部惹上了麻煩,我替你消除,穆郎中那邊也由我來辦;令尊選官之事,盡都包在我身上,必定讓令尊不至於太吃苦。”
方應物收起了聽笑話的心思,此人竟然是認真的?
尹龍毫不客氣的說:“容在下說幾句不中聽的話,如今你娶劉府小姐沒有任何好處了。大勢所趨浩浩蕩蕩,劉次輔與你們方家都做了螳臂當車之人,如今齊齊陷入困境,還能互相指望什麼?
兩個溺水之人互相牽扯,只能一起沉於水底。今後的劉次輔不再是以前的劉次輔,你們方家也不是以前的方家了,互相借不上力,那結親還有什麼意義?”
方應物冷靜的問道:“不必指點我該如何去做,我只問一句,你想做什麼?”
尹龍也很冷靜的答道:“在下三年前喪妻,至今未曾續絃,不過相中了劉府千金。左右也是一樁於你無用的婚事,何不來換我的條件?足夠讓你父子今後儘可能舒坦,你並不吃虧。”
方應物又震驚了,尹龍居然有迎娶劉府三小姐的心思?他前日建議劉棉花以攻代守,拿吏部尚書尹旻開刀,沒想到尹家居然也打起了劉棉花的主意!
這裡面充滿著無比複雜的政治算計,但方應物此刻卻懶得琢磨。他只知道,自己的尊嚴是不能用來算計的,丟掉了這條底線,方家就徹底失去了賴以立身的根基。
於是方應物也不再試探什麼,堅決的站了起來,拂袖道:“滿口胡言亂語,簡直髒了耳朵,左右送客!”
尹龍嘆道:“閣下為何不肯走陽光大道,莫非還認不清當前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