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去的話,又怎麼能救得了世子?”
“我不需要誰來救。”禁凌雪眼眶微紅,一字字道,“姐姐說,我是棵天生天養的樹——雨打不折,雷劈不死……”
“但即便是天生天養的樹,人力也能讓它彎折、讓它壞死。”冷汐昀微笑著反駁。
“可是……”禁凌雪吞吐了一下,滿目悵然,長長的眼睫輕輕顫動著、猶如一對孱弱的蝶翼,看去極是惹人憐惜,“楚叔叔素來疼我,這次說要將我依軍法處置,料來也是礙於軍威……我想,定非出於他的真心。”
“所以……”禁凌雪凝幹眸底那圈顫動的華光,強自綻顏擠出一個笑容,“所以冷姐姐請放心……等楚叔叔氣消了,再加上封大哥的說情,定能讓他打消……打消處置我的念頭的。”
“我說禁凌世子,您還真是單純。”冷汐昀輕嗤一聲,語音幽涼,“您也說了,‘礙於軍威’!身為六軍之主,軍威重於一切——當然,也重於你眼裡那一點小小的所謂‘情義’。今日楚昔賦為了立威、要斬殺你祭奠六軍亡魂,這事兒你也是親眼所見!封少將今日勸他不住,你以為它朝他便能勸得住你那位‘楚叔叔’?”
冷汐昀微微冷笑起來,眼見禁凌雪眸光顫抖,彷彿待要分辯什麼——不待他出聲反駁,冷汐昀便厲聲截斷了他:“禁凌世子,我想問:當那把嗜血的屠刀架在你頭頂之時,你敢說,你心裡當真並無絲毫畏懼嗎?而那種境遇,你又有膽量再經歷一回嗎?”
聽言,禁凌雪似乎再也忍不住,爆發般地提高聲量,打斷了她,語音隱隱哽咽:“我的確不想死!雖然我很笨,他們說我的心智連一個孩童都不如;寄人籬下地留在帝都,處處被人排擠、歧視、嘲笑……我活得很不快樂,這些年、一直不曾快樂過,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著!但是……但是為了姐姐、為了封大哥、為了父王,我也不願死——我不能自私地撇下他們!”
冷汐昀怔怔看著面前這位看似單純無瑕的世子,此刻用一腔充滿不甘與憋屈的語氣,對她剖開自己心扉,吐出這樣一番深埋於心底、壓抑了十多年的心事,目光一時不禁有些失神:是啊,這樣一個自幼便為生父拋棄的孩子,以質子身份留於這個紙醉金迷的帝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又因心智等因素,受盡旁人白眼……這樣一個世子,心裡又怎可能當真無一絲憤懣呢?
可是……那樣澄透可鑑的目光,隱隱能照出人內心所有黑暗面、讓別人在這雙明亮的眸子面前自慚形穢……又怎可能是偽裝呢?
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此際終於再度蓄滿了淚水,無法抑制地順著他鼻翼如珠滾落,少年語聲顫抖而喑啞:“但是,縱使我不願死,我也更不能讓你為我而死!”
他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了冷汐昀那雙纖軟的柔荑——那個動作幾乎全是發自本心、情不自禁,卻又不含雜一絲慾望和企圖,讓冷汐昀驀地消散了滿心戒備,眸波如寒潭化凍,顫動離合、瞬息千變;卻依舊朦朧幽深,令人看不清那其間蘊藏的、究竟是何樣的情緒。
短短片刻的對視之中,她只覺自己的精神似乎都要被那雙清澈見底的湛藍色眼眸吸了進去。她猝然合住雙眼,淡漠地將手從對方手掌裡抽離:“禁凌世子……”她輕吸一口氣,儘量讓語音保持平靜:“我不是為了你——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什麼?”禁凌雪極力斂住眼底淚光,詫聲,“為了你自己?”
“是啊……”便見冷汐昀唇畔輕輕滑落一個有些解嘲的笑意,一字一句道,“刺殺離國國主襄穆——正是我來到這個時代的目的。”
禁凌雪頓時流露出茫然的神色,彷彿一時未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你說,你那天出現在平野戰場……”
“是的,我是為了能夠有機會刺殺襄穆——那是我來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