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司徒平驚訝。
“沒什麼不可能的,你父司徒興明當年被人救了出來,拜入峨眉凌雪鴻座下,你母親蔣三娘,卻殺了你父親的恩人。可你父親並不報仇,反而跟仇人雙宿雙飛……”
蘇辰大致把對方的身世際遇說了一下,腦海裡的記憶雖然零散,這些時日稍加打聽,已是清清楚楚。
看著司徒平面色變幻不定,蘇辰搖頭嘆息。
他說起這些事情,只不過是語言的藝術而已,換一個角度講述,就有不同的效果。
直接告訴司徒平,你父親當初就是反骨崽,最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母親也被人追殺至死,還是峨眉派下的手。如今你還心慕峨眉,又要背叛五臺派,想想其中下場吧。
司徒平顯然也聽明白了。
“難怪,難怪師太和朱梅她們……”
“態度不對嗎?當然了,她們看你,就如見到你父親。就算是對你不錯,心裡總還是喜歡不起來的,誰不想收下的門下弟子是忠心不二,心地純一?若是養了一個白眼狼,後悔就晚了。”
“不……父親不是白眼狼,他只是跟我娘真心……”
司徒平雙眼通紅,咆哮道,這話刺痛了他的內心。
三歲已經有了一些記憶了。
他午夜夢迴之時,還記得孃親在後面迎戰追擊的敵人,最後生生戰死……
父親鮮血滿襟,只是死死護住自己,拼命逃逸,沒讓自己受到一絲傷害。
孃親死的那一刻,父親了無生趣的悲痛神情一直印刻在小小司徒平的心裡。
十多年過去了,一直沒有忘卻。
這一刻,痛楚襲捲全身,司徒平都再顧不得裝出一臉的討好。
“跟我說沒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追求美好的愛情,可以拋棄一切恩與仇,這事暫且不予評論,我也不會對你有著什麼成見,但別人可不那麼想。”
蘇辰繼續埋釘子。
有時候,直刺隱藏的傷痕,雖然令人痛苦,但更能催人快速成熟。
不等司徒平回過味來,蘇辰話鋒一轉,又道:“這些年來,就沒想過為何師父越來越不待見你嗎?”
“為何?”
“哈哈,這不明擺著的嗎?混元祖師可是死在峨眉派眾仙的圍攻之下,五臺派破滅也根源於此。咱們與峨眉可是有著深仇大恨的,還不明白為什麼?你就沒動過腦子?”
“怎麼……我見師父與峨眉派關係極好的樣子……”
說到這裡,司徒平忽然說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不說穿,當然就不會在意,一旦說穿了,就不值一提。
他忽然想起了,師父許飛娘每次拜訪過餐霞師太或者荀蘭因之後,回來總要躲在宮殿裡生悶氣。
然後,對自己的態度也越來越惡劣。
“是因為我跟峨眉弟子走得太近……師父,師父怎麼不直接告訴我?”
“哼,告訴你,讓你說與朱梅她們知曉?還是說想讓峨眉派所有人都知道,師父是在委曲求全,想要對付峨眉?”
“我怎會說出去?當然會守口如瓶……”
司徒平脹紅了臉,分辯道。
他越說越小聲,顯然連自己也不相信這一句話。
他當時十一二歲,見識淺薄,只覺得餐霞師太和靄可親,兩位師姐更是溫柔可人。而師父許飛娘不近人情,什麼都要管著,讓人很不開心。
“如果當初我知道這些事情,怕不是真的會說出去。”
想到此處,司徒平有些悵然,只覺世事風波險惡,完全看不清明。
他喃喃說道:“為什麼要如此對我?我只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又有什麼值得峨眉眾人惦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