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我這一病,在這兒白吃白住了一個多月,真不知怎麼報答二老。”
老工人:“快起來快起來。”
夫婦倆開始互相推:“你說吧。”“還是你說吧。”
老婦說道:“是這麼回事,這一個月你也看到了,我們老兩口這把年紀了,也沒有個一男半女的,聽老頭說,這孩子不像是你親生的……”
田妻明白過來,急忙說:“是親生的,是我親生的!”
老婦盯了老頭一眼,又道:“不論親生的還是別人的,你看,你年紀輕輕的,還能生。是不是……”老婦捅捅老頭。老頭忙掏出一疊錢:“不多,回去買條小牛吧。”
田妻:“不,不!二老如果覺得我們孃兒倆白吃了這一陣,我願白給你們幹半年活。”
老婦不快:“我這兒又無地可種,無棉可紡,要你幹什麼活?!”
田妻:“那等我回到家,一定把錢郵來。”
老頭:“要飯的,哪來的錢。”
老婦:“孩子先放在這兒,拿了錢再來取。”
田妻:“這怎麼能行呢。”
老婦:“你也看見了,我們挺喜歡這孩子,還能把他賣了不成?回家取錢換人!”
田妻:“大娘……”
老婦:“就這麼定了!你走吧。”
田妻站起來,猶猶豫豫地走到了門口。
“娘——”小碾子悽慘地叫道。
老歸摟住小碾子:“孩子,你娘連玉米餅子都不給你吃,跟我過吧,我喝白開水,也天天給你烙油餅。”小碾子掙著:“不,娘——”
田妻又奔回來,跪下:“大爺、大娘,求求二老,別讓我們骨肉分離!我回家一定把錢寄出來,不寄,讓火燒了房,讓水淹了地,讓雷劈死咱全家,二老行行好……”小碾子也趴在一邊。
田妻:“碾子,給爺爺、奶奶磕頭。”小碾子磕頭不止。
老頭先不忍了:“算了算了,我們又不是生搶硬奪。唉——如果是親生的,你就待孩子好些。快走吧。”
老婦抹了把眼淚,擰了把鼻涕擦在自己的鞋跟上,然後從那疊錢中抽出兩張,塞在小碾子身上,便進裡屋去了。
田妻又朝老工人磕了三個頭,背起小碾子出門。出了門,田妻撒腿就跑,生怕人家反悔。
大石山。鹿兒站在一處崖邊,往下看著。一會兒,根兒爬上來。放下藥筐,根兒取出幾種藥,對鹿兒說:“這叫天仙藤,可以讓人的筋骨非常結實。這是谷精草,能治眼睛的病。這個叫天麻,它的根像小球,能治頭疼,這種草藥很少,所以很值錢的。”鹿兒很認真地看著,聽著,並不斷點頭,表示聽懂了。
村中土街。田妻終於破衣爛衫地走回了家。小碾子在她身後很遠的地方一瘸一拐的。院門推開,田大年愣住了。田妻撲到水缸前喝水。
大年急切地問:“你看到大碾子了?”田妻喝著水:“他們的心變壞了……嫌咱髒,不讓見。”大年又問:“那你把小碾子還他們啦?”田妻惡狠狠地說:“想得美!他不把大碾子給咱,咱也不把小碾子給他!”
“那孩子呢?”
小碾子這時走到門口,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大年撲過去,抱起小碾子,脫下小碾子的一雙爛鞋,只見孩子的兩隻小腳血肉模糊!田大年放下小碾子,抄起門栓便向田妻打過去:“……大碾子沒換回來,你就拿人家孩子出氣啊?你的心咋忒狠!”
田妻連捱了幾下門栓卻不喊不叫。小碾子喊著“娘”撲到她懷裡,田妻把小碾子一把推倒在地,衝著大年喊:“你打吧,打死我吧,打死我,我這當孃的心裡才好受!”
大年舉著槓子,愣在那兒。小碾子坐在地上大哭著:“……楚阿姨……楚阿姨……我要楚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