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接旨。”
他接這個聖旨。
從今往後,再不會有人稱他為太子殿下了。
……
但他是沒哭,當李清月和閻立本踏出此地的時候,卻聽到了在相隔一牆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陣的哭聲。
閻立本看見身旁這位安定公主腳步未停,卻頗為唏噓地問道:“你說,他們到底是在為這位仁善的皇子落到今日這個地步而哭,還是在為他們自己將來的前途而哭呢?”
他搖了搖頭:“或許,兼而有之吧。”
大唐的權力更迭就是這般殘酷,而李弘顯然沒這個適應其中爭鬥的本事。
這些宮人對他有幾分忠心,在李弘今日的表現中,閻立本能猜出個大概。
安定公主有一句話說得很直白,但並沒有錯。李弘將下屬和他本人的關係完全反過來了。
連他這樣的書畫閒人尚且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太子就更不應該了。
那也無怪乎會落到今日這個被廢黜的地步。
而且怎麼說呢,他一個買畫材買到沒錢的,是真不太能共情這位廢太子的遭遇。
李弘只是因“朋黨”而被廢,在接到聖旨後的不久將會啟程襄州,換一個地方生活,這些原本在東宮內服侍的宮人很可能也會被指派著跟隨,但——
襄州其實是個富庶的好地方,不是讓他們去邊地受苦,哪裡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那裡固然不算封地,但以此地數千食戶、租邑補貼
親王府,絕不可能短缺吃食用度。
相比於另外一個人,太子的結局也真的已經算很好了。
閻立本想到這裡,有些頭疼地發問:“大將軍,許王那邊不用我去宣旨了吧?”
太子是國之儲君,廢立之事關乎社稷,讓他這個侍中走一趟,確實很有必要。
那許王李素節早都被陛下禁止前來向他請安了,就沒這個必要了吧。
這還是一道,皇帝殺親子的詔令啊……
可惜,閻立本抗拒歸抗拒,現在是陛下病倒了都忍痛下達詔令的情況,他這個左相總還是要承擔一下重任的。
李清月微笑:“還是勞煩左相走一趟吧,我有些別的事情要做。”
“別的事情?”
李清月道:“許王被定以謀逆之罪,天子也已下詔,但有些事情總不能這樣簡單就被敲定。許王宅邸往來書信與物事都該查抄完畢,我需和有司叮囑兩句。宣旨之事就拜託左相了。”
“您也知道的,我和宣城素來交好,我的安東大都護府也不能缺了她那個松漠都督。”
閻立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頓時明白,這其中分明還有些其他門道。
不過,有些話就不用當面說出來了,否則就像是四海行會的設計一般,平白給自己找了不少麻煩。
所以宮中的事情結束,他便被無縫銜接送到了契苾何力的面前。
閻立本整了整衣袖,問道:“找到許王了嗎?”
契苾何力:“剛得到訊息去找,不會耽誤太久的。”
昨日天皇在早朝之上暈厥,太子隨後倒下,根本沒有人會想到,陛下在病發之前的那句話根本不是一句氣話,而他在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廢太子殺許王的決定。
契苾何力受任把控京中局勢,防止百官被扣押在宮中導致長安生變,那麼關注的也都是官員衙署,不是那些沒能力造成長安動亂的人。
李素節就不在涼國公關注的範圍之內。
他打著回長安探親的旗號從許州返回,卻並無官職在身。所以就算他和東宮之間因為蕭德昭的關係有了往來,也並不在出席朝會的人員中。
不過無妨,他就算沒被扣押在宮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