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道和立場,便真應該考慮清楚了。
宋之問點頭回道:“我明白。”
他確實急於想要往上爬,但該借誰的勢,他還是看得明白的。
但這些新入官場之人尚且看得明白的東西,身在局中的有些人卻好像並不明白。
李賢自紫宸殿中走去,本要折返回到東宮去,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將他叫住在了當場。
他回過頭去,就見李清月正結束了前朝的議事,但因鎮國公主府還未修建完成,便依然住在宮中,也恰好與他在此地遇上。
此前因他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和李清月有過數次在朝會之上碰面,但他還在摸索著這些朝政要務,就連出徵之事也有父親在前面頂著,便少有和阿姊在正式場合下相互對峙。
可今日不同了。
二人雖是相遇於內廷,李賢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此刻這道審視於他的目光,絕不是一個姐姐對著弟弟投來的,而是鎮國安定公主對著太子的。
他忽然後背一涼,生出了幾分警覺的情緒。“不知阿姊有何事要同我說?”
李清月開了口:“我若是你的話,在出徵之前我都不會浪費
() 時間在東宮,而是儘快向涼國公請教鐵勒各部的習俗,或者是去和那些府兵多打打交道,再不濟,也要給自己速成一二戰場保命的法子,精通戰場旗號和兵陣。”
李賢應道:“阿姊說的是,我會謹慎對待的。”
但他是答應得痛快,也很有一番對長姐的話予以聽從的乖順,李清月卻不會忽略掉,在她說到“戰場保命”四個字的時候,李賢的臉上分明有著稍縱即逝的僵硬。
只是他這神情收斂得太快,險些讓人沒有捕捉到這一刻的異動。
朝堂之上該勸的話都已經說過了,李清月才懶得在現在和李賢表演什麼手足和睦,壓根沒給他面子地冷笑了一聲:“我說得對?你若真覺得我說的極有道理的話,就不會將阿孃對你的勸說當作耳旁風,也將出徵作戰這樣的事情當作兒戲,依然固執己見地想要親自出徵。”
她的目光沉沉,彷彿是因日光難以照到這宮牆之下的投影,而更顯出了一抹凌厲之色,“太子真要以身犯險嗎?”
年幼之時的李賢會被李清月在話中二言兩語勾勒出的成就感所騙,在阿耶的面前撒潑打滾。
再年長几歲的李賢,便已在舞文弄墨之餘有了利益的品評。
而到了如今,當他被冠以太子之名,他與當年年幼好騙的樣子,已經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倒是唯獨有一點不變的。
李弘在面對著這位權勢逼人的妹妹之時,總有太多沉不住氣的表現,甚至因為這份迫在眉睫的威脅,做出愚蠢的爭權之舉。
李賢倒是還有一份從容姿態,又因相貌絕佳而更顯出一番風度來。
他緩緩答道:“阿姊,我會小心的。詔令已下,也不當再有退縮舉動了。”
李清月扯了扯嘴角。
這話說來倒是體面。
倘若有人從旁圍觀的話,還應當說,安定公主以“太子”這樣的官方名號稱呼李賢,他卻還以“阿姊”回應。而無論是對聖旨的不當退縮,還是對“以身犯險”之問的“小心”二字,都找不出什麼錯處。
但當李賢隨即告辭離開的時候,李清月的臉上卻看不出對李賢的欣賞之色。
在她轉道前往匭使院,將方才情況告知於阿孃後,更是毫不留情地對李賢做出了評價。
“一個統兵的主帥,居然用官場上往來的話術予以應付,說他硬氣呢,又沒硬氣到這個地步,真不知道阿耶是怎麼教他的。我看他只做好了遵照聖旨辦事的準備,卻沒準備好要當個主帥。”
李清月攤了攤手:“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