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高騖遠,也不在困境中退縮。不等著楊清醒過來救他們,也不期待岸上的人終於發現他們。周圍一片昏暗,天地都在施壓,少女抱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在生死之間相抗。
一步也不讓!半步也不退!
望月終於帶著楊清,向前遊了一丈。
呼吸告罄,她在水面上大口吸氣,維持著難看的姿勢,吭吭哧哧地拖著一個人,管它是哪裡呢,反正是順流而下的方向。這樣,能讓她省點力氣。
當沒力氣時,就屏住呼吸任水飄下去;當有點力氣時,就往前划水遊那麼幾下。也是他們命不好,下午河上沒碰到一艘有用的船。望月的身子很放鬆,但她的神經前所未見的專注。不去考慮別的,就是向前,離開這裡。
本是落水而亡的慘狀,竟被望月破開了一條生路。
半個時辰後,望月終於帶著楊清上了岸。大緊張又大放鬆,身體瞬時無力,雙腿發軟,根本沒來得及看楊清怎樣,望月就昏了過去。他們二人,一個身上全是血,一個死人一樣疲憊。竟很長時間,沒有被人發現。
望月醒來的時候,月明星稀,天光大暗,她被一股香味吸引。發覺自己處於一間四面漏風的破宅,坐在稻草上,靠牆抱膝而睡。少女眨眨眼,神志慢慢回復。她望望四周,沒有看到楊清,便起身。乍一起來,頭暈了一下,雙腿也抖得差點再次摔倒,適應了一下,少女扶著牆,一點一點挪到視窗。
她看到四面古樹森然,風聲赫赫。荒無人煙、斷壁殘垣的院裡,青年蹲在地上,背對著她,在烤什麼。那香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是楊清。
心中微喜,望月失力般地靠著窗,才讓自己沒有倒下去。楊清沒有死,他被她救活了。她就知道,她一定能救了他。
此時院中的青年,換下了他那亙古不變的白衣,穿著一身寬鬆的青袍。質地樸素,鬆鬆垮垮,在那俊逸雅緻的青年身上,卻有蕭肅之美。火光映照青年的側容,略有疲色,卻眉目悠遠,巖巖清峙。
這真是個時刻不顯得狼狽的美人啊。
望月在視窗欣賞片刻,亂七八糟地想許多事。慢慢想到了下午時的客棧事故,不由蹙了蹙長眉。她有不太好的預感——
清來城直通魔教,前方自有各種陣法,各大陣營,阻攔這幫欲直搗龍穴的正義人士。同時,清來城也是魔教管轄的城鎮。迎客齋主人範浩,曾經又是魔教堂主。種種限制下,客棧有炸藥爆炸,做出這番事,似乎只有魔教人士。
想來這是很合理的。如果望月要殺一幫白道人,正好一個客棧全是白道人。管他是誰家呢,一起死了最好。
不過,炸藥……這用的方式不對啊。
此年代的炸藥,功力並不強大,沒有後世那樣的爆發力和恐怖力。即是說,它很難炸死人,尤其是一幫會武功的人。當時楊清後面追逐的火,可以用火油助燃來解釋。但這炸藥還是很奇怪。起碼望月要殺人,就不會用這麼雞肋的東西……
呃,從另一方面說,魔教果然亂了啊。昔年她為聖女時,曾要求魔教諸人見到雲門中人,主動退避三舍,不得上前糾纏。雲門因她這個規定,還得了不少別的大門派的白眼。而今天客棧發生的事,如果真的是魔教所為,只能說群龍無首,無人再約束這幫人了。
她想的出神,外面被她的目光一直盯著的青年側了側頭,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望月大腦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抬步走了出去。她盯著越來越近的青年背影,往前一跳,撲上了他後背。摟著他脖頸,嬌嬌道,「嚇死我了。楊清你還活著,我真是太開心了。」
「你很開心?」感覺少女蹭著他的臉,當真歡喜點頭,楊清語氣有些虛而飄,「你現在看到我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