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弟子分開後,其餘人都是三三兩兩地回房,只望月是獨自一人。臨別時,蔣雨又對她大大感謝一番,聽說她喜歡吃甜食,連連保證每天都幫她準備,讓望月頗為受用——管她是出於什麼原因考慮呢,她總歸是做了好事。蔣雨就該謝她。
她回去自己的房舍,重林過後,沿著小徑走,遠遠就看到舍中亮著燈火——咦?
望月推門而入,看到白衣青年站在牆邊,手扶著牆壁在摸索。聽到開門聲,楊清道,「你這裡的屋頂和牆都有些問題,早些請示長老,讓他幫你修一修。」
望月眼睛在屋裡一掃,看到桌上的食盒。她過去開啟,看到是一盒糕點,唇角帶了笑。又走向楊清,從後跳上他的肩,摟住他笑吟吟道,「不想讓別的男人進我的屋子。你幫我修好不好?」
楊清笑一下,「我沒時間。」
「我不急啊。」
「……好吧。」
「師叔,謝謝你帶糕點給我,我好喜歡的。」
「不用謝。」
楊清將她從自己肩上推下去,蹲在地上,看牆面上的裂縫。他垂著眉眼蹲在那裡,看起來是真的打算幫她修補屋子了。
望月蹲到他旁邊,楊清在看牆,望月則在看他。少女手托腮幫,好奇問,「聽說你本來不想教外門弟子課業,現在又過來教了,是來教我的嗎?」
「不是,」楊清頭不抬,「只是湊巧。」
望月哼一聲,才不相信他的託詞,「我知道你是想天天看到我,才過來教課的。但是你看到了,我這裡離習武堂好遠,恐怕不能每天過去。你見不到我,不要傷心哦。」
楊清笑了下,「這有什麼好傷心的。」
他手一寸寸摸著牆,在感受其中的縫隙。面前有面牆,心裡也產生一面牆,相互對比,思索怎麼幫望月這裡來補牆。望月看他與她說話心不在焉的樣子,自己卻一點都不生氣,她嬌嬌道,「楊清,你對我真好啊。你能永遠對我這麼好嗎?」
「能啊。」他依然漫不經心。
望月彎眸笑一下。
楊清許久沒聽到她說話聲,他習慣她在他忙碌時,跟他嘰嘰喳喳。她突然不說話,他就有種微妙感。抬頭,便看到望月似笑非笑的面孔。當然,在他抬頭一瞬時,望月立即整理自己的臉部表情,只是還被楊清看到了。
楊清扶著牆的手指僵了一下,問,「笑什麼?你不相信我,覺得我是在騙你?」
望月:「沒有啊。我信你啊。」
楊清看著她,和氣道,「阿月,你不是說,要跟我交心嗎?幹什麼又騙我?你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我想聽。」
望月看他一眼後,站了起來。
靠牆而立,道,「男人呢,真是一種有趣的人。你說永遠對我好,我是不相信的。這世上不可能有人永遠無條件地包容寵溺另一個人。如果有,那一定是有條件的。我是在想,明明知道男人說的是假話,偏偏我就是喜歡聽。就因為說這話的人是你。我覺得這樣子很逗,很有意思,才笑的啊。」
楊清思索片刻,反問般,「一個人永遠不可能無條件地對另一個人好?你是這麼認為的?」
「嗯。」望月點頭。
「父母會無條件對子女好。」楊清說。
「不是。他們也需要從子女那裡得到滿足自豪感。」
「你不相信世上有從一而終的愛戀?從古至今,相扶到老的人,也並不少。」
「從一而終,只是因為合作吧。」
楊清低著頭,思索怎麼跟望月講。她說的其實有道理,他本心,是認同望月的話的。人的感情多麼複雜,朝秦暮楚。他自己對感情尚且遲疑,況望月在聖教經歷了多少次背叛,她不相信,是正常的。他該用什麼樣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