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呆呆地坐在黑暗中,看著,聽著。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楊清是真的走了。
他去引金堂主那些人,或者說,去和他們拼死了。而我,我被他留在這裡,護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想起來,她又開始後悔。是不是我不來,他今晚不一定動手呢?夜長夢多,他怕的其實是我跟他一樣陷入困境?可是我過來,又不是為了讓他去自投羅網……我圖什麼呢?
望月茫茫然地坐著,感受著周圍的黑暗,看著照進來的一縷月光。
心口有些空,又有些寥落,還有些疼。
她是很難得的豁達之人,少有思慮,照著本心走。本心也好,思慮也好,從來沒告訴過她,當情郎為護她、主動引火燒身時,她該怎麼辦呢?
她坐在這裡,天大地廣,想楊清是那麼跟她不一樣的人,想我真是擔心他。
可是擔心又沒有用。
望月心裡為他難過又擔憂,難受得她好想哭泣。
眸中的濕潤凝成線,在少女垂著頭時,滴落下去。她在黑暗中流淚,想這是她第二次為楊清哭。
然則她兩生,統共都沒哭過幾次。
腦中紛亂,一時想著他如何與外面的人糾纏,一時又想他對自己感情的剖析,他讓我想一想,我要想什麼呢?
「阿月,你要想一想。你說我為什麼會改變了自己對另一半的要求呢?我為什麼會看上你呢?你說我願不願意跟你好呢?」
「我往前一步,你也往前一步。好不好?」
望月被迫在樹洞中躲著,很快,她就發現周圍的氣氛開始緊張奇怪了。有火把的影子在她或遠或近處飄過去,聖教弟子的急促討論聲也從耳邊掠過。她張嘴想出聲,但想到楊清對自己的安排,又怕自己武功不濟誤了他,不敢當真出聲。
眼睜睜看著整個密雲林開始亂了,望月卻躲在樹洞裡,什麼也做不成。
度時如年,一時一刻,都讓她數著時間,心急如焚。
繼續這麼擔憂著,繼續這麼心亂著。因為看不到,就只能想像。然而想像會加倍痛苦,無控制的想像力讓人更害怕。望月多少年沒有體會過這種心情了——她小時候被關在黑屋裡的最開始,最害怕;後來再沒有怕過了。
這一晚,竟又開始害怕了。
少女垂下了眼,咬住蒼白的唇,讓自己冷靜下去:沒什麼好怕的其實。他一定會好好回來的。
他武功那麼好……
可是金堂主的陷阱,本來不就是為武功好的原映星準備的嗎?
想到這裡,又開始絕望了。
一晚上反反覆覆,任何驚動都讓人心惶恐。
時間這麼一點點往前捱,捱得近乎麻木。滿腦子都是楊清。
一會兒是他滿身鮮血的樣子,一會兒是他清風朗月的身形……望月要被楊清弄瘋了。
密雲林的情況真的變得很緊張,不知道楊清到底做了什麼。但是等快天亮的時候,遠遠的,望月似乎看到了白道人的身影。白道人的行跡和魔門這邊不一樣,還是很容易分清楚的。
看到有這麼個影子遠遠過去,望月微微鬆口氣:所以楊清估計的不錯,白道門派真的在今早來人了?
突然有點愛上白道了。
可是望月仍然不能動。
她苦苦熬著,不知道那邊戰局如何。只知道自己這邊更加靜,很長一段時間過去,都沒有看到人影、聽到人聲了。這邊好靜謐,靜謐得她心裡發慌。
等到太陽的第一縷金光升了起來,望月終於衝破了體內被點的穴道,比楊清預計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他的武功比她好,這就使得楊清衝破望月點的穴道會很容易,而望月要衝破他點的穴道,就特別難。她掙紮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