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戰爭機器全力發動。晉國路上人來人往,單個行走的武士雖然沒有形成隊伍,但他們也全副武裝起來,走在路上甲衣嘩嘩,神情凝重。而一隊隊整編完畢的小分隊,則用晉人那種刻板的秩序,默默行進。他們整齊地邁動腳步,大地在他們腳下,向心髒跳動似的有節律呼吸著。
此刻正是春耕,軍隊、武士來往穿梭,路邊耕作的百姓不時停下手中活兒,向路過的軍人揮手致意……當然,這是趙氏領地常見的想象。在其他領主的封地,由於那些領主無法像趙氏那樣以質量抵數量,他們只得儘量召集領地內的青壯,湊齊規定出兵的兵額,以至於在他們的農田裡,幾乎沒有耕作的人,或者,耕作的都是女人、孩子。
鄭國人顯然沒有想到晉國的反應如此大,看到晉國呼朋喚友的,把所有打手小弟召集齊了,一副決戰的模樣,鄭國人嚇壞了,沒等晉國大軍出發,趕緊派出求援的使者前往楚國,哭訴:“禍事了,禍事了,晉國人瘋了,他們竟然全國動員了。我們鄭國可是個小人物啊!原本,晉國老大一旦發怒,隨便招來個小弟都夠分量,宋、魯、衛、齊……無論那些屬國那個出手,都能跟我們打個勢均力敵。但這次,狠毒的晉國人,居然把所有小弟全叫上了。老大,救命啊!楚國在不出手,我們可就要“餐具”了。”
楚國執政、令尹子囊聽了鄭國的哭訴,只是微微冷笑。等鄭國使者嚎啕完,他上前吩咐:“來人,先安置鄭國使者在客館。貴使,出兵是一件大事,我們楚國一年出了兩次兵,這次軍隊才回來,重新集結也需要點時間,請給我們點時間,貴使不妨在客館耐心等候。”
鄭國使者退下,楚王問:“令尹,你怎麼想?”
子囊冷笑:“且讓鄭國使者哭去吧!他們從來就擅長背叛,也擅長哭泣,這次只不過是多哭一次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至於我們……我們如今還不能與晉國爭鋒。晉君將臣子分為不同的型別而量才使用,選用人材沒有不恰當的;任命官員嚴格依照規程;晉國的卿能讓位於善人;大夫不失職守;士努力教誨百姓;百姓努力耕作;商人、工匠、皂隸各自安心本職,不想改行。
韓厥告老,荀罃因為才德出眾而繼任執政;士匄比荀偃年輕,而荀偃讓他居於自己之上任中軍佐。韓起年紀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讓他在上,任上軍將。魏絳功勞顯赫,但因為趙武賢能而甘願做下手。一國君清明,臣子忠誠,在上的謙讓,在下的努力,方今的晉國是不可力敵的,只能事奉著它以等待日後的時機。請您再考慮考慮。”
楚共王回答:“我已經答應秦國了,就算楚國不如晉國,我們也一定要出兵。”
子囊再勸:“大王,請你好好想想。我們楚國南方不穩,吳國人時復騷擾在外,我們的軍隊一年出戰兩次,已經疲憊不堪。如果大王強行要求出兵,我恐怕會發生不測的災禍。”
楚共王回答:,“我們的南方有吳國搗亂,晉國邊境就沒有人搗亂了嗎?我們的形勢惡劣,難道比晉國更惡劣嗎?為什麼晉國人敢拼,我們不敢。寡人最恨別人說我不如晉。”楚王說完,不再聽子囊的勸解,大步走入殿後。
子囊看著大殿中的楚國公卿,嘆息:“這將是一場超級大碰撞啊!南方所有的國家連起手來與北方國家交手,天下所有的國家都捲入其中,我們楚國準備好了嗎?”
一名楚國大夫納悶:“這百年霸主的實力真是令人深不可測啊!戰爭已經進行了十年,楚國家家戶戶哪裡有餘糧,晉國人居然還有能力全國動員,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剛才令尹說這是一場南北方大碰撞,不對,明明秦國國君也帶著西方所有的小國參戰了,我們西南聯合對抗晉國這個老牌霸主,晉國人居然還這麼氣勢洶洶,憑什麼?”
子囊問:“我們現在可以動員出多少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