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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願意得罪自己的叔叔陳生,甚至殺掉叔叔陳生的政敵來討好對方,現在他讓晉國出面裁決。裁決什麼?無論晉國作出的決定是什麼,不免要得罪一方,而周王一點責任都不承擔,事後,他還可以把得罪人的理由全推脫到晉國身上。

開庭地點就在周靈王的朝堂。由於訴訟雙方都是大貴族,各派手下的家宰、大夫出席。周王叔叔、陳生的家宰訴言,指控:“蓬門小戶出來的人(指伯輿)也想欺壓上面的人,我們王室的事情,向來由王室的人自己處理,現在一個蓬門小戶出來的低等貴族,也想管理王室事務,干涉王室的任命,上面的人也太難當了吧?”

伯輿的大夫瑕禽反駁:“從前平王東遷,我們七姓的大夫跟隨平王護駕,各種物資全都供給不誤。平王要依賴他們,因此賜予他們鄭重的盟約,稱封其“世世代帶永享職位”。如果我們這樣的貴族真的是蓬門,能跟隨天子來東方定居嗎?平王還會依賴我們嗎?自從王叔執政以來,辦什麼政事都要行賄受賄,任用寵臣濫施刑罰,做官的都富得流油,我們這些人能不變成蓬門小戶?希望大國(晉國)認真考慮考慮:下面的人有理卻得不到申訴機會,還有什麼公正可言呢?”

聽起來,王叔陳生是一個貪婪昏庸的貴族,而伯輿方面則理直氣壯。

士匄一向被稱為“晉國第二才子”善於言辭,他的裁決是句漂亮話:“天子支援誰,我們就支援誰;天子反對誰,我們也反對誰。”全場啞然,範匄等於什麼都沒說啊!稍停,範匄冠冕堂皇的問:“嗯!你們雙方相互指控,證據吶,雙方都有什麼證據?”

王叔一方勃然大怒:“我們是貴族,你以為我們會像村夫無賴一樣撒謊嗎?我們說的話,就是證據,這是貴族的保證!”

範匄莊嚴的回答:“我們晉國的法律,不注重貴族的保證,只在意拿得出手的證據。”

王叔的家宰驕傲的回答:“伯輿的指控毫無根據,他的指控有證據嗎?他自己就是一個寵臣,如今他把自己做的事情強加在我們頭上,我們跟這個低等貴族對薄公堂,已經是降低了身段,倉促之間,我們拿不出證據,只能祈求晉國的公正。”

範匄面無表情:“我宣佈:伯輿勝訴!”

周王如願以償,趕緊派人追問範匄:“那麼晉國的裁決是什麼?是讓伯輿做執政嗎?”

範匄表情嚴肅,肅穆的回答:“任命誰做執政,那是王自己的家務事,我只是根據本職,做出了訴訟的裁決。”

周王不死心,催問:“雖然這樣,我終究還是希望晉國作出判決,希望晉國明確判決由誰來擔當本王的執政。”

範匄看了一眼旁邊侍立的單靖公,嘴角浮出一絲微笑:“如果王非要一個判決,我的判決是:單靖公可以擔當執政!”

“啊!”周靈王的朝堂上,下巴掉了一地。爭訟的雙方都沒有想到結局是這樣,他們誰都沒有獲得執政權,相反,倒是旁邊看風景的單靖公,也就是趙武的岳父,平白的獲得了執政之位。王的執政,這是什麼地位?

王叔陳生大怒,叮囑家臣:“這裡別呆了。此處,低等貴族開始騎到了我們頭上,王室已經汙穢不堪,人們不再依靠才能贏得尊重,而只靠討好巴結獲得高位。我們走,收拾行李去晉國,我要找孫周(悼公沒有即位時的名字)申訴。”

王叔反應快,首先開腔,大殿內其餘的人面面相覷,找不出可說的話來。範匄嘴角含著微笑,起身,恭敬的說:“王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臣下臣範匄要去追趕本國軍隊了。”大殿裡依舊鴉雀無聲,範匄站起身,抬腳往外走,空無一人的大殿上回蕩著範匄孤獨的腳步聲,每一聲都彷彿敲擊在人的心臟上。

許久,王開口了,他的聲音有點啞,他問伯輿:“當今世界上,誰還敢挑戰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