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挑,低聲怒吼,“那你讓我怎麼做?我能怎麼做?”
“這太簡單了,”佘供奉冷哼一聲,“再出兵的時候,不要透過內閣,不就完了?”
“你說得輕鬆,”李清明也冷哼一聲,“在別人眼裡,李某人是軍役部長,但是在這順天府裡,我屁都不算,三院、內閣、大司馬、皇親國戚、權貴勳爵……你知道我惹不起的人有多少?”
他心裡真的很委屈,“這些人一個兩個的話,我李某人不懼,他們加在一起,那影響力……天家都不敢說軍事不過內閣!”
佘供奉冷哼一聲,“合著權貴的意見才是意見,黎庶的性命就不是性命?”
李清明無奈地看他一眼,“你這不是抬槓嗎?換你來試一試?”
他也承認,這說法是不太公平,但是天底下的事,哪裡有那麼多公平可言?
“呵呵,”李永生輕笑一聲,臉上是滿滿的嘲諷,“李部長,你的臉還真大,敢跟天家比……天家不能的做的事,你就也不能做?”
“那是當然了,”李清明下意識地回答,“天家不能做的……咦,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還用得著問嗎?”張木子快言快語,“你當初在東北,不也是沒有遵從軍令就出兵了?”
“這怎麼能一樣?”李清明從話語中能聽出來,張木子是外行,他卻也懶得解釋,只隨口說一句,“邊軍和護衛京城,是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佘供奉嗤之以鼻,“還不是捨不得屁股下面那個位子?”
“你!”李清明眼睛一瞪,真有心思發火了,他很看重跟李永生的關係,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任由外人恥笑自己——道宮就很了不起嗎?
然而下一刻,他的眉頭一皺,將火氣又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良久,他才看向李永生,“原來是這個意思……你考慮過我這麼做,會遇到什麼後果嗎?”
他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當初他在伊萬邊境的時候,孤注一擲地出兵,那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責任不算太大,現在他敢這麼做的話,責任不算小,但也未必一定會掉腦袋。
只要能打了勝仗,天家也願意保他的話,哪怕是眾人一起彈劾他,他付出的,大概也就是丟官罷職——起碼是有幸免的可能。
此前他想的是,自己若是敢這麼做,是官場大忌,會成為眾矢之的——體制中人維護體制的決心,那不是外人能想像的。
但是李永生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其實,只要自己是出於公心,也就未必會粉身碎骨,此前他覺得對局面無能為力,還是太看重自己的位子了。
這就是所謂的固定思維模式,跳出這個圈子看一下,事情並不是完全不能改變。
當然,想這麼做,那也要冒天大的風險,首先要不把軍役部長這個位子當回事,這個決心就不是那麼好下的——須知他再往上走一步,就是不盡的榮耀了,他捨得拋開嗎?
其次,他還得保證,能打了勝仗,私下出兵之後,他別說打了敗仗,就算打成膠著戰,在眾多壓力之下,天家也沒準會拿他的腦袋,來整肅朝綱。
“呵呵,”李永生又是一聲輕笑,“事在人為,說什麼後果都是扯淡,你在意的,無非是划得來划不來。”
是啊,真的是划得來和划不來的問題,李清明不能否認這一點,為了一些跟自己無關的黎庶,冒這丟位子甚至掉腦袋的奇大風險,划得來嗎?
李永生見他默然,少不得又冷笑著補刀,“所以啊,我說你老了,你已經不是那個東北的猛虎,在蠅營狗苟的權力鬥爭中,你已經迷失了本心,你已經血性不再……”
佘供奉在無人注意的角度,衝李永生默默地伸出一個大拇指——好口才。
李永生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