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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三的狹小空間內,成功地飽和了三張上下床,三張桌子,六把折凳,兩個鏽跡斑斑的鐵皮架子,六臺電腦,六個暖壺,十八個臉盆……以及六位歡蹦亂跳生鮮俊美的活人,和他們整整四年的行李包裹衣帽鞋襪全部家當……於是那六個所謂的壁櫥,實際上是能工巧匠煞費苦心在牆上挖出來的六個窟窿,把手伸進窟窿裡面就能摸到天然質樸的磚頭,可能還有一點淡淡施著的灰妝。

這些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所以當時只好硬著頭皮把整個行李箱都塞了進去。我媽從家裡打電話過來噓寒問暖的時候我也沒敢抱怨,傻笑了幾聲搪塞了過去。我聽到電話那邊我爸一邊翻著報紙一邊低聲說了句“多大人了,這點出息”。

所以,我第一次見到典子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衝她點了點頭,目光裡帶著毫不掩飾的醋意。這之後我們倆還有一次一模一樣的沉默的照面,之間整整相隔了三年。

住在我對面上鋪的是小戈,東北女孩。她是寢室裡唯一一個會滑雪,敢高空彈跳,手頭還持有B本駕照的人;同時,也是唯一一個迷戀言情電視劇、一看就幽怨、一幽怨就感同身受柔腸百轉的人。小戈和她男朋友是高中同學,並且早就順利地從眉來眼去發展到互進家門、拜見尊堂了;但一直令小戈心神不寧的是,她男朋友在外地上學,這個被無數影視作品樂此不疲地使用的設定,每天都能在小戈的腦子裡演出些新花樣來。當然,都是些不祥的糾結的劇情。小戈的男朋友曾經專程跑來請我們這些道義上的孃家人吃飯,那個看來沉穩老成的男生應該並不知道,他女朋友究竟為他們的前途幻想了多少種悲歡離合。不過,他拉著小戈的手一起去結賬的時候,小戈得意得一步三扭,簡直就像一條蜈蚣,還是一條手腳並用、大翻花繩的蜈蚣,在我們一桌人焚燒到死去活來的妒火中舞動得如詩如畫。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醉世:散板兒(3)

小戈的下鋪叫付莎林,河北人。相對於其他幾個人,付莎林沒什麼怪癖,也從來沒有任何瀕臨越軌的極端言論或者行為,我思考了很久,都找不到一個能用來精準地描述她的關鍵詞,也許就像王酌說的那樣,即便再過五年,十年,如果要從這個校園裡找一個人來作為全國高校女生樣板的話,也只有付莎林了。付莎林擁有全寢室最規律、最嚴格,其實也是最正常的起居作息:每天早晨七點她會準時出門,中午回寢室午休,下午五點半吃飯打水,晚上十點關燈睡覺;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是腦後單馬尾,背上雙肩包,左手拎著裝習題考卷的紙袋,右手提著捲紙和暖壺——暖壺蓋上用馬克筆工整地寫著“××××(寢室門牌號),付莎林”。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她是非常偉大的,比如我的生活履歷上長年累月寫滿了“通宵,通宵,反轉地球”,王酌是“厥詞,厥詞,人間失格”,小戈是“肺疼,肺疼,煙雨朦朧”……所以我猜付莎林很有可能是教務處特地安排在我們身邊,用來中和這些歪風邪氣的淨瓶觀音;或者從她身上才能總結出,什麼是真正的人如其名:開學第一天,我把她的名字聽成了“扶他林”,就是那種專門治癒跌打損傷的軟膏。

她們四個的共同室友就是我,我叫朗君,可能是平時喊小戈的時候太像在喊“小哥”,於是由小戈【主拒絕】、典子【副拒絕】、付莎林【被迫湊數】組成的反對組認為,在大庭廣眾下叫我“郎君”這個事是非常有傷風化的,所以就用“小狼”來代替我在任何場合的稱呼——“你們快別逗了,”我剛要義正詞嚴地拒絕她們的無理取鬧,王酌已經先旗幟鮮明地投了上一張反對票,“小狼子,別跟她們這幫封建婦女一般見識。”

……

於是王酌再次為全寢這樣重大的一個決議拍了板兒。

國慶長假前發生的一個事件,使得王酌的上鋪一直空了四年。為此,那年元旦我們往寢室門上貼春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