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計僑他,他不肯來……”
“大膽!”趙鞅面色有些不快,這是家臣在公然忤逆命令麼?這還了得,不過他也很好奇,“他為何不肯來?”
傅叟向那個被趙鞅虎威嚇得戰戰兢兢的豎人寬點了點頭,豎寬便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膝行靠近後,用顫抖的聲音說起了緣由。
“僕臣到時,計吏正趴在地上一邊畫圓圈,一邊擺弄算籌,僕臣見他頭髮披散,面目焦黃,兩眼充血,形態十分可怖。”
家臣們聽罷交頭接耳,他們所認識的計僑作為下宮的首席計吏,一向很注重形象,雖然偶爾會因為計算難題而痴迷,但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啊!
“僕臣傳達主上的召喚,但計吏卻說他正在割什麼圓,死活不肯離開,只讓我回來如此傳話。”
“他是如何說的,速速稟來。”
“計吏說,書科一項,小君子篆字已認得大半,但經常傳抄錯誤改寫,而且筆法極其糟糕,若是外放做一邑宰,撰寫的文書非得找人代筆不可。”
趙無恤最初聽了計僑驗證割圓術的可憐模樣正好笑著,可現在心裡那個恨啊。如此說來,自己最差勁的就是書科了,計僑你就不能說得婉轉點麼?活該你花上幾天幾夜,割出三四千多邊形來!
殿上眾臣適才對趙無恤的那句雖然不存在於詩三百中,卻猶如神來之筆的“一弦一柱思華年”讚歎不已,視之為早慧的神童。這會又悄悄掩面偷笑,一個完美的君子,遠不如一個有缺點的凡人可親,而現在的趙無恤,他的優點有多少,缺點也有一籮筐。
趙鞅也有些無語,這庶子的六藝表現,竟然如此起伏不定。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偏科嚴重啊!
但說實話,決定一個邑宰能力的,並不算字寫的好不好,通不通音律,而是能不能把封邑的帳目算清楚,規劃好一年上計,不要被皂隸小人和在地方紮根了數代的強宗大族矇蔽架空。
這才是現在迫切希望整合領地的趙鞅,最重視的一項!
“那無恤的數科呢?”
殿內眾人也豎起了耳朵,等待這最後一項的答案。
豎寬大汗淋漓,咬了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計吏還說,在數科上,他已經當不了無恤小君子的老師了,若是主上同意,他倒是想師事小君子。只求小君子不要嫌棄他不夠聰慧,並將那種神奇的演算法傳授於他!”
說到這裡,滿殿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伯仲叔三兄弟掏了掏耳朵,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們回憶起被計僑教授數科的經歷,都覺得這太不真實了。
要知道,計僑可是趙氏十多個封邑里的首席計吏啊!方田、粟米、衰分、少廣、商功、均輸、盈不足、方程、勾股,他九項全能!算陣擺的又快又準確,放眼整個晉國,乃至諸夏,都沒多少人能與之相比。
可今天,一向以數科自傲的計僑,卻說這孺子的水準已經超過他了?還要反過來拜師?那伯仲叔三兄弟成什麼了,成這庶子的徒孫嘍?連老實的伯魯都有些接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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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四子分封
說到這裡,那豎寬哭喪著臉,突然連連稽首道:“僕臣也覺得計吏這話說的有點糊塗,但僕臣確信沒有聽錯啊,求主上切勿責怪,要不僕臣再去問問?”
“不必了,你下去吧……”
趙鞅不為人察覺地嘆了口氣,經過冬狩獲麋的事件後,他以為無恤也就是騎射出眾,想把他培養成一員猛將,誰想,這孺子在文韜上竟也屢屢能給人以驚喜。
也罷也罷,或許將他束縛在趙氏之宮,放在身邊,反倒會扼殺了他的才能。更何況,過去這十三年間,趙鞅自問從未起到過君父的職責,這孩子不就在他的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