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寡人又何嘗不知這是等死?只是寡人一人可走,這咸陽城中的百姓又怎麼辦?以項羽的性格,若是尋不到寡人,只怕會大開殺戒,屠城三日,寡人又怎能忍心百姓因我而入苦海呢?”
紀空手沒有料到子嬰竟有如此悲天憫人的情懷,比之二世胡亥,簡直天上地下,不由驀生好感道:“就算你留著不走,只怕項羽也未必就肯放得過這些百姓。”
子嬰凝視著他,問道:“你就是紀空手吧?”
“不錯。”紀空手有些詫異地道:“你何以知道我?”
“能將胡亥、趙高這等不世的梟雄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這個世上絕對不多。何況你的人往那裡一站,已有一股霸氣迫來。”子嬰淡然一笑道。
“莫非你也學過‘龍御斬’?”紀空手忽然明白了子嬰何以能察覺他們存在的原因。
子嬰道:“龍御斬乃始皇最為自傲的絕世心法,當日始皇在世,將之傳授給了兩個人,一個就是胡亥,還有一個就是公子扶蘇。胡亥與趙高能夠篡位,卻不能將扶蘇的龍御斬廢去,所以這龍御斬最終也傳給了寡人。可惜的是,寡人雖然身負這等蓋世絕技,卻只能擋得住一人,而擋不住項羽的數十萬軍隊!”他輕輕嘆息了一聲:“你們明白寡人的意思嗎?”
紀空手點了點頭道:“你無非想絕了我們的念頭!”
子嬰説這些話的意思,只是説明他不走的決心。以他的武功,要逃走並不是一件難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五音先生與紀空手相視一眼,知他拿定主意,再勸亦是徒然,只得默然無語。
“不過,寡人依然要謝謝你們。”子嬰笑了笑道:“其實,寡人知道,就算寡人不走,這咸陽依然逃不過這場大劫。但王者之道,就是要與子民共存亡,寡人又豈能為了個人的生死而捨棄寡人的子民呢?”
紀空手欲言又止,已被子嬰看在眼中,道:“你也許要説,寡人登上這大秦王位亦不過數十天的時間,今日之罪,不過是代人受過,大可不必如此計較,但寡人卻懂得,只要在位一天,寡人便要做好這一日之君,雖然也許是亡國之君,但千秋功罪任人評説,寡人只求問心無愧。”
他的這一番話説得蕩氣迴腸,紀空手聽得熱血上湧,忽然想道:“莫非這大秦滅亡真是天意?倘若趙高不立胡亥,不廢扶蘇,那麼子嬰早已是這大秦皇帝了,憑他的才能,他的心性,只怕開創世盛絕非難事。這樣一來,陳勝、吳廣又何必要起事造反?劉邦、項羽又怎有機會爭奪天下?”
他的思緒飛速跳躍,陡然想道:“假如日後我真能奪得天下,我會不會一如子嬰一般,盡心盡力去做一個好皇帝呢?”
五音先生眼見子嬰神情堅定,嘆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説,當日先祖遺訓,要我盡心盡力匡扶大秦,無奈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生不逢時,未遇明君,只能徒呼奈何,空留遺憾了。”
他神色一黯,扭頭便走。他實在不想看到子嬰臉上的那一份惆悵與無奈。
子嬰深深地看了紀空手一眼,依然輕嘆一聲,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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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的話音一落,最感震驚的莫過於項羽,他根本不相信劉邦竟然能殺了衛三公子,所以他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劉邦手中的木匣之上,眼中透出了一絲緊張。
問天樓既是流雲齋的宿敵,對項羽來説,衛三公子其人其名,他並不感到陌生,甚至達到了一種非常瞭解的地步,因為他從小就懂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所以在他的腦海中,有太多關於衛三公子的資料。
衛三公子能忍。據説他曾經為了追殺一個仇敵,跑到一個賭坊中當了三個月跑堂的夥計,遞茶送水,毫無怨言。當這個仇敵出現時,他只用了一瞬的時間,就結束了此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