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少依舊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道:“《枕草子》的話,是島國一位女性歌人留下的隨筆集,如果你想去查閱的話,h標區是有這本書的。”
“你居然都記得在哪兒?”李雲疏驚訝地問道。
一開始他只是單純地想要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但是當這人第二次明確地說出書籍所在的標區後,就連李雲疏都不免詫異了。能夠記清楚每本書的所在位置,這說明就算沒有將任意一本書籍都翻過,也至少全部看過書脊,而且還不止一次。
霍錚抬眸,反問:“難道……我不能記得?”
李雲疏的眉頭漸漸皺起,精緻漂亮的臉上揚起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認真地凝視著對面坦然淡定的男人許久,然後倏地翻起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始了詢問。
“那《被解放的耶路撒冷》你還記得嗎?”
“l區。”
“……《查爾圖斯特拉如是說》?”
“f區。”
“《吉檀迦利》?”
“q區。”
……
說到最後,李雲疏已經乾脆離開了藤椅走到了高大雄偉的書架前,開始不停地搜尋書籍名稱,一個一個地報數,甚至還多次記下某一標區的書名,刻意走到其他標區前才提問。
但是這一切的所為,卻好像完全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不知何時,書庫頂端懸掛而下的雙層水晶吊燈已經點亮,明亮燦爛的燈光將水晶切割面反射了絢麗的光芒,也在木製的地板上留下斑駁的燈影。
浩瀚的書海旁,是身姿清俊的青年在不停地走動、查詢、轉身、提問;沉寂的黑暗前,是俊美優雅的男人沉著冷靜地靠在小沙發上,輕鬆地回答。
這是一種根本很無聊的遊戲,但是這兩個智商高於平均水平線的人卻似乎玩得……十分開心。
這或許就是大智若愚。倘若是霍少澤來到這裡,恐怕早就打了個哈欠,結束了這種你問我答的上世紀經典遊戲。
可是如今,在這個房間裡的是李雲疏和霍錚。
從a區走到z區,又再次返回。李雲疏提問了近百個書名,可是對面的那個男人卻總是能從容不迫地回答出來,彷彿這上萬本的書籍在他的眼中早已被剖析得一乾二淨,根本沒有一點挑戰。
又走到某個地方停下了步子,李雲疏看了一眼那個晦澀拗口的書名,然後假裝往別的地方看了一眼後,才轉身向玻璃落地窗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輕嘆著說道:“我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摩訶婆……”
“《摩訶婆羅多》,c區。”
“……”
想李公子自成名以來,那是文場才俊、所向披靡。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策問經義,那就沒有李公子不出彩的,沒有李公子不擅長的。
而到了這個時代後,李雲疏卻在龐大繁雜的資料資訊時代前先敗下陣來,沒想到如今……又真的是遇上了一個平生從未見過的對手!
這種宿敵相見的命運感,令李雲疏是又感到挫敗又覺得欣慰。左右為難的他無可奈何地走到藤椅前坐下,再一抬頭,便見霍錚正抬眸望著自己。深黑沉靜的眸子裡似乎沒有一點異樣的神色,但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卻讓李公子覺得……
宿敵!
絕對是宿敵!
於是,就在本人一點都不知情的時候,“霍錚”這兩個字便已經上了李公子的黑名單。
反觀當事人,就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此時都無法完全掩藏住霍錚有點愉悅的心情。薄唇微勾,冷峻的眉眼也略顯柔和許多,霍大少在心中暗自想到:和這個人相處,似乎還挺愉快的。
論腦回路的差異性,李公子和霍大少之間至少隔了一個馬裡亞納海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