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擾擾攮攮,又不知夢醒何時耳。——沈復
隨著夜色的深沉,酒杯中的液體漸漸見底,兩人的對話也走向了尾聲。他們沒有在酒店內過多逗留,而是在門口互道再見,各自踏上了歸途。
玫瑰坐在豪華轎車的後排,身體微微傾斜,依靠著冰涼的車窗。她的目光追隨著窗外,看著溫菱利落地跨上她的機車,準備離去。
張嘴對著窗戶哈了口氣,又用纖細的手指在上面寫著什麼。
機車與汽車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遠,溫菱透過後視鏡努力想要辨識玫瑰在窗戶上留下的字跡,卻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口”字輪廓,其餘的字跡早已在夜色中消散。
看著玫瑰沒什麼留念的後腦勺,溫菱沒有多做停留。輕輕踩下油門,讓汽車的引擎轟鳴聲成為兩人分別的序曲。
邊城的夜空並不總是星光璀璨,他們離開時,天空中飄灑著細細的雨絲,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憂鬱。
溫菱的心中也如同這天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還未抵達邊城的邊界,溫菱就發現前方的道路不知何時被一層厚重的霧氣所籠罩,彷彿連時間都在這片迷霧中凝固了。
她本想等待霧氣散去再繼續前行,但郵箱裡突然彈出的一條資訊讓她改變了主意:時晏安提前回來了。
溫菱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她迅速檢查了機車的各項裝備,確保一切就緒後,重新戴上頭盔,準備穿越這片未知的迷霧。
她一隻手握著車把,另一隻手輕輕搭在油門上,手指修長而有力,隨著她輕輕擰動油門機車的引擎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聲,像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等待著主人的指令。
排氣管噴出一縷縷青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汽油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涼,營造出一種緊張而又刺激的氛圍。
就在溫菱準備啟動機車,引擎的轟鳴聲劃破了周圍的寧靜時,她的目光突然捕捉到了濃霧中的一個身影。
那人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溫菱無法確定他是偶然路過的行人,還是帶著某種目的特意前來的不速之客。
溫菱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同時,她的左手已經悄然摸向了後腰。
那裡,一把手槍靜靜地躺著,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
隨著距離的縮短,那個身影的輪廓逐漸清晰。
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和軍工靴的男人,他手中的大傘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個面容。
從他散發出的氣息來看,這個男人顯然不是善茬,但溫菱感覺到,他的目標似乎並不是自己。
隨著危險警告的消除,溫菱緩緩鬆開了剎車,讓機車緩緩駛入迷霧之中。
在迷霧與光明的交界處,兩人擦肩而過,彷彿是命運的一次不經意的交匯。
可能是雨天的關係,那個男人身上的氣味透過頭盔進到了溫菱的鼻腔裡。
那是尼古丁的苦澀、薰衣草味道的洗衣液的清新、美式冰咖啡的濃郁以及薄荷的清涼,這些氣味混合在一起,讓溫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
藏在頭盔下的烈焰紅唇,此刻輕輕上揚,她輕聲一笑,沒想到在這樣的夜晚,還能偶遇故人。
但溫菱並沒有打算停下車來,她反而加快了速度,讓機車的轟鳴聲成為兩人分別的背景樂。
隨著前路越來越清晰,溫菱的心中卻越來越模糊。
她輕聲喃喃:“再見。”
而那位與溫菱擦肩而過的故人,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目送著溫菱的車燈逐漸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有些飄渺:“再見。”
這兩聲再見,迴盪在空曠的空氣中,他們的意義模糊而複雜。
不知是再見還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