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麼?”
聽得這號令如此之怪,眾下屬自是滿心只道驚疑,只是主上有命,誰敢不從?只得頷首答應了。滅裡轉過身去,提手一揮,喝道:“出發!”汗國兵馬紀律嚴明,眾武士“噠啦”一聲喊,霎時提韁繩,名駝與駿馬前後奔出,便朝北方急馳而去。
月圓在天,新雪漫地,屬下們都走了,偌大的天地只剩自己一人。帖木兒滅裡目視下屬離開,便默默開啟腰間的竹筒,讓蜂鳥回到窩裡歇息,隨後提起了火把,用力咳了一聲。
空曠的咳聲,在殿裡來回激盪,四下安安靜靜,不見外人隱藏。眼見附近沒人打擾了。帖木兒滅裡忽然露出興奮之色,登時急急奔回廟中,好似裡頭有誰在等著他。
彷彿成了個尋寶少年,滅裡吞著唾沫,眼發異光,滿面亢奮地走入殿中,猛見“楊無敵”高坐神案,一派威嚴,只在瞪視自己,滅裡不想理會,他到了一處照壁前,慢慢蹲了下來。
照壁上繪了一幅畫,彩釉斑駁,畫出了七名少將的形貌,只見他們一字排開,威風凜凜,正是“楊四郎”、“楊五郎”、“楊六郎”等人的英姿,腳邊則繪了一群跳樑小醜,個個磕頭求饒,狀極惶恐,正是“潘美”、“潘豹”等害死楊家將的一干奸臣。
大宋奸臣,大宋良將滅裡伸出食指,輕推壁畫上的第三批人。這些人和“潘美”一樣,也都跪倒在地,乞求楊家將的寬恕,不同的是他們身穿異族服飾,一個個高鼻闊口,濃眉大眼,與韃靼人相比,他們的鼻樑顯得太挺,於突厥人相較,他們的頭髮卻又太黑太亮,那模樣活像是韃靼與突厥的雜種,通稱“契丹”。
滅裡流下淚水,它把臉貼在祖先的壁畫上,大聲哭喊他們的名字。
沒人知道的,滅裡不是雜種,它的故鄉根本不在西域,而是在腳下這片黃土地,說來他才是真正的老北京。老過了銀川公主,以及漢人歷代皇帝。因為他的祖先生於斯,長於斯,他正是天地之間,碩果僅存的最後一位“契丹人”。契丹早就亡族了,昔年盛極一時的大遼國,歷經女真、蒙古的輪暴蹂躪,如今什麼也沒剩下來,今夜若非來到楊家村,怕還不會見到當年的世仇“楊無敵”,更不會撞見這處遺蹟,說來實在可憐,放眼全天下,世上唯一還記得“契丹人”的地方,竟然只有這兒了。
望著“楊無敵”的塑像,世上最後的“契丹人”雙肩顫抖,它垂低了臉,不願讓宿敵見到自己的淚水。良久良久,它扶著照壁,勉強讓自己起身,正要邁步離開,忽然背後又是噹啷一聲,一片破瓦摔到了地上,彷彿有人要滅裡留步,所以叫住了他。
帖木兒滅裡靜靜回首,像是要問“楊無敵”有何指教。
突然間,滅裡睜大了眼,只見“楊無敵”的坐像開始搖晃,更多的瓦片墜落下地,好似下雨一般,全從滅裡的身遭墜落在地上打了個粉碎。
咚,咚,咚連地都開始搖了,帖木兒滅裡雙足用力,牢牢釘在地下,一陣天搖地動後,破廟的照壁居然垮了下來,塵埃漸漸落定,露出一個大破洞。
腰間竹筒有驚嚇拍翅聲,那隻蜂鳥好似感應了什麼,竟是大為不安,帖木兒滅裡也深深吸了口氣,緩步來到破牆旁,眺望洞外景象。
洞外是一片荒野,說來好巧,這裡離“野狐嶺”很近,恰是大金國滅亡的故戰場。
契丹亡於女真之手,女真又被蒙古所滅,而蒙古卻又給漢人踢回了漠北。彷彿輪迴報應,屢試不爽。滅裡望著遠方戰場,正怔怔感觸間,猛聽遠方森林傳來銳響,大批鳥雀悽聲悲鳴,振翅而去。直至此時,滅裡才曉得一座森林可以藏了多少飛禽,原來數目之大,竟可遮星蔽月。
來了星月當空,大地黑沈,廟外似有什麼東西逼近而來。
轟轟耳中聽到了奇怪的聲響,一聲傳過,又是一聲,彷彿打雷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