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那生殺大營的帳篷門簾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顧惜朝那張斯文得和霍亂步的氣質格外相似,甚至要顯得更加沉穩貴氣得多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他持有了幾分先入為主的觀念,他總覺得這光線昏暗的帳篷中透著幾分詭譎,那在此時也端坐著用小刀雕刻印章,像是絲毫也不曾為外來的聲音和人幹擾樣子的青年,也顯得格外心思深沉。
他落下了最後一筆才抬頭看向了管仲一。
即便對方早已經在進來的第一時間就用驚喜的聲音喊了句「大當家的」,他也絲毫都沒有提前結束自己動作的意思。
「接到報恩令裡的,你是趕回來最快的一個。算起腳程,你還比四寨主要遠一些。」他將印章擱在了桌上,管仲一無端覺得他這個語氣裡帶著點自嘲的意味,因為他聽見對方的下一句話是——
「你握著桌子都快把桌角掰斷了,看我無事你放心了,看來是戚大寨主在你心中的地位要比我高得多?」
管仲一微微一愣。
這話是從何說起。
「大寨主與大當家對我都有恩,何必區別那麼清楚。」
顧惜朝抬眸一笑,惋惜地開口:「可惜我偏要區分清楚。」
他也不會給自己留下分毫的禍患!
他話未說完,手中那把本應該是用來雕刻印章的小刀已經出了手。
在這連雲寨中,擅長文職的兩位用的都是飛刀,顧惜朝與阮明正的刀沒當面比過,卻也怎麼說都能稱得上一句絕無虛發。
然而這把刀眼看著要穿過管仲一的胸膛,卻在他的前胸發出了一聲金鐵交擊的聲音。
顧惜朝一愣,只是這片刻的恍神中,管仲一已經飛快地掠出了生殺大營。
那把飛刀不曾打穿心臟不假,可他的胸口已然被飛刀發作的力道震得生疼,剛一處營帳,本就候在外邊等著處理他屍體的霍亂步和馮亂虎一齊攔了上來。
他們雖不知道為何管仲一還能活著離開營帳的門,卻也知道,這位是顧大當家判斷出絕無可能收買的人之一,是要被格殺在這裡的。
先有那顧惜朝的飛刀奪命,後有名義上還是自己徒弟的霍亂步出手,管仲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大喝了一聲,本是敲擊木魚用的木槌在此時竟然有如精鐵打造的一般,朝著兩人砸了下來,配合他這一派悍匪和尚的模樣,儼然便有幾分金剛怒目之感。
也正在此時,從連雲寨入口的木閣方向傳來了有人的高呼,「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六寨主回來了,他們還抓了兩個狗將軍!」
顧惜朝本就打算等戚少商、勞穴光、阮明正和勾青峰迴到營中才動手,在營門口並未設防。
這幾人已成默契,若是貿然動手還不知道會不會讓他們聯手成功直接逃出去。
誰知道他們不僅回來得比自己想像得快,還沒等自己處置完管仲一,就已經到了,更是帶回來了兩個驚喜。
劍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沒有了留手的餘地,他便只能咬牙硬上。
跟著他入連雲寨中的連雲四亂,霍亂步拜師管仲一,此時正與馮亂虎一道攻殺,宋亂水和張亂法一個排程起了他早已經準備在此地的弓箭手伏兵,另一個則給他遞上了他那把五彩璀璨的小斧。
他根本來不及環顧四周這些本應該可以先送掉起碼一個人的性命,或者讓人元氣大傷的營中陷阱,抄著那不及巴掌大的小斧,便走出了營帳。
他一出門便看見了鬥成一團的三人。
馮亂虎表現出的本事遠比他平日裡在連雲寨中當個尋常的哨崗要強上太多,管仲一打得心驚,好在一把飛刀以刁鑽的角度突然射出,插入了對方的咽喉。
趁著馮亂虎倒地身死,管仲一本能地搶攻霍亂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