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花的意思很明白了,這個自稱來自神水宮的姑娘說的可能確實是真話。
若非神水宮之人,又或者是水母陰姬的座上賓客,能不能得知有庵堂的存在尚且兩說,恐怕都無法活著離開神水宮所在的山谷。
「水母陰姬雖然邀請我去神水宮講經,但她並不親自現身,」男人繼續說道。
素來在江湖上有妙僧之稱的男人,在此時神情泰然,便是一派清風朗月之相,「正如地牢中的那位姑娘所說,來到神水宮的人便不會忘記那處瀑布。」
「瀑布從天而墜,卻因為山石之間的人力雕琢形成了一處處的階梯,阻擋了瀑布的下落,這才讓瀑布雄偉卻無落澗雷鳴之聲。講經的位置正在瀑布前的巨石之上。」
「發現那處庵堂正是因為她的聲音是從那個方向而來,而後才聲徹山谷,但看守庵堂的三姑功力不在我之下,身法更是奇詭,兒子為免打草驚蛇不敢一試。」
「那照你這麼說,我現在就該對這小姑娘以禮相待,再送她出大漠?」石觀音冷哼了聲拂袖而去,無花也跟了上去。
柳無眉留在原地,只聽到無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或許是還有另一種可能的,但既然她確實出自神水宮的可能性已有七成,我便不太方便以真面目見她,以防天一神水尚未到手已出差錯……」
柳無眉斂著眉目看起來依然恭順。
哪怕石觀音此時回頭去看,也絕找不出一點錯處來。
可大約只有她自己清楚,在剛才說出問詢神水宮情況的時候,她表現出的狀態到底有幾分真實幾分演戲。
她確實是有脫離石觀音掌控的心思的。
身上受罰的疼痛只在其次。
在石觀音身邊時刻提心弔膽,縱然她不必擔心像是曲無容一樣,因為樣貌過分出挑而慘遭毀容之苦。
可她始終覺得受制於人這件事,對她來說決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石觀音最開始給她和曲無容的名字,一個叫無憶,一個叫無思,可人又不是提線傀儡,如何能夠真正做到無思無憶。
或許她可以嘗試利用一下此時地牢之中被囚禁的那個傢伙。
巧得很,時年也是這麼想的。
神水宮之中的情況她只大略知道,卻並非當真身處其中地走過一遭,第一回 合有人問起的時候,她自然要先挑最不為外人所知的地方,比如那個就算是鐵叔叔親自登門也不能進的庵堂。
說話中幾分真幾分假的學問她學的一向不錯,起碼要先把人給唬住了,才有後面發揮的餘地。
但要是再有人反覆確認一些細節的東西,就不太妙了。
如果她所料不差,柳無眉的到來確實有石觀音的授意,那她剛才的一番話應當已經傳入了對方耳中,怎麼都該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
又如果這是柳無眉在自作主張,那她的心態就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了,也說不好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其實說白了還是實力不足,才需要玩這些個裝神弄鬼的伎倆。」時年託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地上的灰塵。
她倒不是後悔自己出門闖蕩的時間早了點,就算是再晚上那麼兩年三年,打不過的人還不是打不過,但現在在面對石觀音帶來的重壓之下,她覺得自己內勁運轉都少了幾分滯澀。
說不準這兩天就能把嫁衣神功再往上練一層。
人在為求自保的時候是能拿出比平日裡更高得多的潛力的。
想通了這些她重新看向地面,在她無意識的動作中,指尖給地上薄薄的一層灰塵中塗抹出了一片圖案,正是她重新規劃的從石林洞府通往中原的逃生之路,只可惜首先需要做的是從這個地牢裡脫身。
而要想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