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皓凱仰頭喝掉半瓶啤酒,舒適地眯著眼睛,「問題是,你以前不是和我說過不愛來酒局麼,我可信你了,就拍板說你肯定不來。我說你要是肯來,我把頭揪給他們……」
「欸,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呢,有什麼說出來給大夥兒聽聽。」
仲皓凱無所謂地用啤酒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在這兒和黃櫨說,她今天肯賞臉過來,我他媽得把頭揪下來給你們。」
一群人鬨堂大笑。
這是黃櫨熟悉的熱鬧。
在畫室裡他們也是這麼鬧的,插科打諢,互相用飲料瓶丟對方,逮著對方叫爸爸。幼稚時,還會用沾著顏料的畫筆互相甩。
她也跟著笑,但總覺得難以專心。
時常分神去猜,和孟宴禮坐在一起的女人,是什麼身份。
黃櫨知道孟宴禮是爸爸的朋友,知道他是grau,知道他住在青漓。
可她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孟宴禮的溫和懂禮是他骨子裡的教養,讓人誤以為他十分好接近,其實不是的,他有很多「不願提及」,巧妙地藏在他的溫和之下。
徐子漾是不是說過,grau不畫畫,是因為「一些情感問題」?
黃櫨沒經驗,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因為喜歡,而有些患得患失。
但仲皓凱看出了端倪,所以在玩「真心話大冒險」,黃櫨輸掉時,他慫恿黃櫨:「選個真心話?」
有人問黃櫨,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黃櫨性格好,也沒人故意為難她。
這種問題,換上仲皓凱或者陳聆這種遊戲老手,肯定就說爸爸媽媽或是偶像,怎麼都可能糊弄過關的……
結果黃櫨很端正地坐著,大大方方回答:「有的。」
因為她這倆字兒,原本懶散得像是沒骨頭似的癱在沙發裡的仲皓凱,瞬間腰背挺直地坐起來了,一臉難以置信:「what?」
坐在仲皓凱身邊的陳聆,則笑得像得了癲癇,撞了撞仲皓凱的肩膀:「完了啊凱哥,出師未捷。」
同學們都笑得不行。
這裡面除了黃櫨,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仲皓凱那點心思,畢竟他也沒藏著掖著,暑假報名參加交流賽,還挺嘚瑟地和大夥兒說了——
「黃櫨說她媽媽是國外賽區的老師,她挺想參加的,我就覺得吧,我有必要參加一下,去見見未來岳母。」
當時有同學勸過仲皓凱,早點表白。
仲皓凱還臭美呢,說,我們黃櫨啊,滿心滿眼都是畫畫,談戀愛耽誤她研究藝術,懂麼你們?
現在栽了。
有女生抱住黃櫨:「我們小黃櫨怎麼就這麼實在,下次有人問你,你可以說喜歡莫奈,喜歡魯本斯,傻呀!」
聽說黃櫨有喜歡的人,那就不可能放過她了。
有開玩笑的,有逗她的,非讓她講講她喜歡的人什麼樣。
黃櫨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很有佔有慾地在生氣。
因為她發現,自己氣鼓鼓地在想,她喜歡的人,在酒吧的另一邊給漂亮女人擦眼淚呢,哼。
那個女人比程桑子更美。
不像程桑子那樣身材性感,但她的瘦,有種玻璃雕塑般的易碎感,哭起來梨花帶雨……
黃櫨狠狠地喝光了杯子裡的飲料。
啊!怎麼可以那麼好看!
學校宿舍有門禁,如果回寢室,大家是不能玩到太晚的。
散場後,黃櫨跟著同學一起走出酒吧,慫得壓根沒敢往孟宴禮所在的方向看,有種「只要我不看,孟宴禮就沒和別的女人出來過」的自我麻醉心態。
站在酒吧門口等車時,仲皓凱點了一支煙,滄桑地看了黃櫨一眼:「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