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禮會為難吧,那就休了我吧。翟”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若知今日,何必當初非要闖進來?”陸喬不知是氣惱還是太過傷心,站起的身子不住的發抖,通紅的眼滾落出大顆大顆的眼淚。
添香緩緩偏過頭去,既然一雙眼睛分不出真偽,從此以後便不看。
從沒見過如此冷硬的添香,心頭又揮不去陸禮的話,一時兩難,陸喬一把扯落床帳上的玉鉤,狠狠摜到地上,不等玉鉤四分五裂,轉身大步離去。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陸喬修長的背影,添香有種預感,她很快就要與陸家沒有關係了。
雒陽城入冬後的第一場雪毫無預兆的紛紛揚揚下了起來,雪不大,像玉珠子般隨著一陣陣小旋風颳著,打在臉上有一絲絲的疼,可到底不如西北的大雪,那點疼很快被面板適應,再撲在臉上,不過是一陣冰涼。
添香披著稍顯單薄的素白披風立在梅樹下,這株梅樹沒能經過傲骨寒風,枝頭便也沒有那含苞待放的點點紅,她抬手摸著不夠堅韌的枝幹,不由的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瑾瀧手捧熏籠,幾次想遞上來都被女人淡漠清遠的氣息所阻,暗暗惆悵著立在她身後。
下午久未見面的喬氏帶著一個郎中來見添香。
郎中看起來面熟,可添香卻想不起是誰,也許也曾給她看過病的,她這身子調理來調理去,不見好可也沒殘敗下去,古代的醫療設施簡陋,她也不清楚這次生產到底給她帶來什麼樣的損傷。
許是看在兩人還在合夥做著生意的份上,喬氏看見添香還客套了幾句,添香無心應酬,直接伸出手來讓郎中號脈。
郎中稍愣,喬氏的臉則露出一絲尷尬。
郎中很認真的號了左手,號右手,然後又狀似謹慎的又重複的搭脈,眯著眼睛細診,好一會兒才收了診袋。
添香見喬氏要帶郎中走,淡淡的問,“沒有什麼說的嗎?”
喬氏回頭,顯出為難來,踟躇糾結了片刻,一擺手讓郎中退下,自己則緩慢的坐回椅子上,對面是消瘦的可憐的添香,一時間她竟唏噓起來。
“說吧。”添香不願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上耗費精神,淡漠中顯出不耐來。
喬氏可不是好相與的,一看她這樣,頓時眼一立,語氣也就沒那麼多感慨和唏噓了,露出往日的刻薄,道:“你這身子也病了這麼久了,光郎中就成撥成撥的換了不知多少個,剛才給你號脈的是有名的千金名手,人家說了,你這次生產損傷了根蒂,以後恐怕再難懷上,你也是知道的,陸家四兄弟雖都是顯貴之人,卻也遵從了祖制只娶一房妻子,為的是家業興和,可這家業興和也得有子嗣繼承不是?你……你這身子,以後能不能再懷上還不一定,府上幾位夫人的意思是,再娶一房平妻,你也別覺得委屈,這在我們熹顏國不是頭一份,早年間就有,等後進門的媳婦多生幾個,孩子們還是一樣孝順你的。”
喬氏一口氣說完,見添香臉上沒有一絲波動,這不禁讓她有些沮喪,這女人聽到這樣的事總應該大吵大鬧一番才是,帛添香這是怎麼了?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喬氏帶著費勁問。
添香面無表情不代表她內心也能平靜的什麼都沒有,可她更多的是滿滿的失望,不單單是對自己曾付出一片真情的男人失望,也是對自己,人有雙目,怎麼自己沒早早看清如此汙穢的人心?不就是想休棄嗎?冠冕堂皇的找這麼多理由,她真的很迷惑,一個人到底為什麼活著?虛名?榮華?還是依存自己的心?
今日她才真的體會到,什麼叫悔不當初,什麼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不同意。”添香深吸一口氣,冷冷的回絕。
喬氏被噎的幹眨巴眼睛,好一會兒才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