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杯酒,想起了劉敬,忍不住輕輕一嘆,道:“其實若無東廠劉總管提點,恐怕直到今日,我還不知曉自己的身世。”眾人吃了一驚,這劉敬向與江充制霸朝廷,合稱雙奸,誰知竟會提點秦仲海的身世來歷。陸孤瞻奇道:“你的身世十分隱密,連寨裡也沒幾個人知道,這劉敬恁也神通廣大了,他是怎麼查知的?”
秦仲海搖頭道:“這我也不知情。不過當年我受保入宮,正是劉總管所為。他知道我是反逆出身,老早便邀我出手政變,準備以兩百名武功好手、一千名禁衛軍起兵舉事。他計畫周詳,還從城外挖了條密道進宮……嘿,誰知江充還是棋高一著,這才功敗垂成……”他嘆了口氣,自嘲似地一笑,搖頭道:“多虧了劉總管這番好心,否則秦某好好一個朝廷命官,怎會落得斷腳刺面的下場?”
陸孤瞻皺眉道:“劉敬密謀政變,事情鬧得好大,連我人在江南,也曾耳聞。只是他做到那麼大的官兒了,為何還要反叛皇帝?”秦仲海沉吟片刻,搖頭道:“這我也不知情了。”
李鐵衫嘆息一聲,道:“別說劉敬了,便連卓凌昭這等見識眼力,還不是害在江充手裡?那時我在神機洞見過江充這奸臣,此人氣度雍容,老奸巨猾,果然陰險厲害。唉……江充如此張狂,天下還有誰能制他得住?”秦仲海舉起酒壺,面露煩悶,自飲自酌道:“一提這賊人,我就心煩。昔年我在朝廷,柳侯爺待我甚是親厚,唉……我此番上山造反,可別讓江充假借因頭滋擾,到時定會連累了侯爺……”
眾人聽他對柳昂天留有舊情,心下都是一驚,言二孃先前聽他與郝震湘的對答,本已放下心來,此刻再聽這番說話,忍不住臉上變色。項天壽岔開話頭,道:“別說這許多了,大家打殺了一日,多喝兩杯酒吧!”陸孤瞻也是精明之輩,忙咳了一聲,道:“沒錯,難得大家相聚,今日不醉不休!”
眾人相互敬酒划拳,各自吆喝起來,一時喝得暢快淋漓,卻沒人再提朝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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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將散,山上弟兄各自回營去睡,言二孃這幾日都在房裡養傷,不免有些氣悶,便央秦仲海陪著,兩人只在山間漫步。
晚風徐徐吹送,兩人對坐石上,但見夜色如水,山上營火點點,遠非當日上山的淒涼可比。秦仲海握著言二孃的手,指著遠處一株大樹,笑道:“二孃,當年你掛在那株樹上,要是我晚了片刻救你,咱們以後可就見不到面了。”
言二孃微笑道:“我也救過你,大家算是扯個平,你可別誇口。”秦仲海回想懷慶客店的事,登時笑道:“這可不成,那時你胸骨斷了,還勞動我替你接骨,你可沒幫我幹過這檔事,怎能說是扯平呢?”
言二孃聽了這話,登即滿臉羞紅,想到秦仲海曾經觸控自己身子,忍不住全身發燒,往秦仲海身上打了一記,啐道:“你這人好壞,也不怕醜,盡來提這些事。”
秦仲海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柔聲道:“現下山寨定了,二孃,等你傷勢痊癒,咱們便儘速成親,你說可好?”言二孃啊地一聲,心中直是歡喜欲狂,這些時日山寨安穩下來,她每日每夜盼得便是這句話,只是秦仲海遲遲不提此事,自己也不便多問。嚅齧便道,“你……你是說真的麼?”
秦仲海笑道:“娘子啊,這山寨又沒青樓酒鋪,我還會跟自己過不去麼?”言二孃最恨他言語輕薄,呸了一聲,立時便要站起,秦仲海卻環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一張大嘴便往她唇上吻去。
言二孃欲迎還接,眼角卻瞅著周遭,就怕小兔子他們冒將出來,那可難看了。
四唇婉轉欲接,忽聽後頭傳來一聲悶咳,言二孃大驚之下,急急往後跳開,自做賞玩風景狀。秦仲海翻起白眼,心道:“他媽的,是哪個混蛋打擾老子?”
轉過頭去,眼前立著一條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