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凡一聽“幫忙”二字,連聽也不聽內情,反身去提鐵鍋,跟著朝吳安正瞪了一眼,目光中大有責備之意。青衣秀士淡淡地道:“您別怪他,這位小哥才給靈智方丈送過信,便給人一路盯上了。便算咱們不搶先押人,北京的大人物也會跟著過來。”
吳安正聽得自己已是眾矢之的,一時嚇得渾身發抖,慌道:“大人物……您……您是說方才的那個黃袍老人?”
青衣秀士頷首道:“他只是其中之一。閣下把信交給靈智方丈時,好幾路人馬便同時盯上了你,若非咱們一路暗中保著你,恐怕閣下走不出河南省境。”
怒蒼豪傑凡事謀定而後動,此行一路緊盯吳安正,遠道前來長安,自是有備而來。寧不凡頗見無奈,當即淡淡地道:“你想要我幫你什麼?”
青衣秀士使了個眼色,止觀登時走到破宅前,將大門推開一線,眾人從門縫中望去,只見破敗的大院裡,一名中年美婦蹲坐在地,身邊圍滿了孩童。看他們吃飽了晚飯,便來遊玩嬉唱。人人手拉著手,面上俱有歡容。院內歡喜溫馨,對照院外的肅殺,更讓人加倍神往。
寧不凡全身震動,顫聲道:“你……你們要她……”
青衣秀士微笑道:“先生一人照拂貴妃,不免有失,何不讓怒蒼兄弟為您分憂解勞?”
寧不凡全身顫抖,聽這位右軍師的意思,竟是要把貴妃帶回山寨,當作人質,以來牽制局面。他目光低沉,已是悲涼無語。吳安正手無縛雞之力,自是滿心害怕,慌道:
“小狗子,大家都要抓她,你……你還要逞強麼?”
寧不凡苦笑搖頭,他這人看似憨傻,其實見識之精明,遠在當年的卓凌昭之上,正因如此,他才選在天下爆發大禍前從容退隱,以圖儲存華山滿門。只是事與願違,朝廷似虎,怒蒼如狼,政爭大戰便在眼前,現下為了瓊貴妃,自己又要被扯下水。
止觀合十勸道:“寧先生,政變在即。那人已成魔態,旋將破繭而出,請您把人交給我們,怒蒼雖也有些私心,但我等敢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對貴妃不利。對您、對華山滿門都好。”
寧不凡並無一句言語,只是凝視院內的孩童婦孺。他外貌庸瑣,身形矮小,但望向那美婦的時刻,平俗的臉上卻生出一股光輝,讓人不自禁地動容。他默默無語,忽然抄起了地下的大鐵鍋,淡淡地道:“諸位,不必多說了。你們若要帶走他,須跨過我的屍身。”
止觀搖頭道:“施主誤會了。我山英雄並無惡意。您又何必……”
寧不凡伸起右手,制住止觀的說話,他生性柔懦,從來明哲保身,但此時神色竟極堅決,聽他靜靜地道:“諸位,寧某號稱天下第一,勸你們一塊兒上,可以多點勝算。”
寧不凡武功高強,劍法尤其精湛,縱然身上有傷,也非易與。青衣秀士等人自忖武功遜他一籌,便算聯手,恐怕也難以勝出。諸人正自猶疑,忽見一個高大身影走了過來,那人年過六旬,卻仍滿頭黑髮,正是方子敬。
劍王跨步,巷內殺氣騰騰,院內的幾名孩童受了感應,登時大哭了起來。
寧不凡如中雷擊,霎時已是垂頭喪氣,有如死了。
方今天下四大宗師,只餘這兩人碩果僅存,九州劍王身手高絕,實戰之狠之辣,更讓人敬畏三分。寧不凡與之一對一單打獨鬥,也無必勝把握,更何況要受人圍攻?寧不凡心知肚明,一旦方子敬下場,只要加上項天壽、青衣秀士任一人,自己別說要保住貴妃,便想生離此地,怕也大為不易。
眼看方子敬站在自己面前,隨時都要開殺,寧不凡咬住了牙,眼眶發紅,顫聲道:
“為什麼?姓寧的孤獨了一輩子,難得有這幾日溫柔時光,你們……你們就不能饒了我麼?”
忽然腦袋溫溫熱熱的,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