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苦香氣,像是某種植物根莖的味道,又像是某種中藥材。
走了沒多久,溫度變了,周身暖融融一片,雞皮疙瘩消退,汗毛也偃旗息鼓,服貼在了肌膚上。
鼻間絮繞的苦香氣退散,換成清甜的香味兒,像是進了花果圓子。
“姐,睜開眼睛吧,我們到了。”徐靜讓我睜開眼睛。
我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現在呆的地方。我現在在一個雜貨鋪裡,雜貨鋪很逼仄,木頭大門半敞著,進來右邊是櫃檯,左邊是空地,空地極窄,五六個人就能站滿。
櫃檯後面是一排排的木頭架子,上面亂七八糟堆疊了很多東西,灰濛濛髒乎乎一片。
這裡面唯一鮮豔的,就是櫃檯後面那個女人身上穿的紅色長袍,長袍有點兒像印度女人穿的沙麗,也像索馬利亞女人穿的袍子,很有異國風情。她一直垂著頭,也看不清她的長相,烏黑的長髮隨意的傾瀉在肩膀和後背。整個人像是灰色鉛筆畫裡頭濃墨重彩的一筆,特別鮮麗。
她肯定就是那個真身不明的收銀,花紀年。
一個有點兒尖利的聲音刺破安靜,陡然響了起來,“想買什麼?”這聲音一點兒都不友好。
我隨著聲音看過去,發現櫃檯後面第一排架子旁邊倚了個穿著長褂子的大老鼠。這老鼠直立站著,能有五六歲小孩那麼高矮,胖墩墩的。灰黑色的毛皮,身上穿著灰色的長褂子。他左邊耳朵缺了一塊兒,兩眼睛也跟周圍的環境似的,灰突突的,一點兒光彩都沒有。
這應該就是雜貨店的老闆,黑老闆。
“黑老闆。”我笑著衝黑老闆打招呼。
黑老闆雙爪背在腰後,躲著四方步,來到我面前,仰著脖子盯著我。遠看的時候,只覺得他眼神沒光澤,像是得了近視眼,近看才發現,他兩眼球被灰色的絮狀物覆蓋著,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幸好他的瞳仁沒被灰色絮狀物蓋住,所以能看得見人。我忍不住,替他慶幸了一下。
他這眼睛,違和感太強了,和徐靜臉上那兩黑窟窿,不相上下。
盯著我看了一小會兒,黑老闆抽了抽鼻子,“人?”
花紀年抬起了頭,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說:“老闆,我說你得鼻竇炎了你還不信,她們進來這麼久,你才發現她們是人。人老事兒就是多,你趕緊去治治鼻子吧。”
花紀年的臉,很美,但美的很怪異。就像是弄了一張美女畫像貼在臉上似的,雖然美的過火,卻木板板的,也緊繃繃的。
她的臉很僵硬,眼神卻極為靈活。
“怎麼了?我臉上這皮不好看麼?”花紀年眯眼瞪著我。
我由衷讚歎,“很美。”臉上的皮?難道是畫皮?
黑老闆搶話,尖著嗓子衝花紀年吼,“你趕緊去給我搬貨。我給你那麼多工錢,不是讓你來睡覺的!”
花紀年摸了摸鼻子,無可奈何的站起來,“真是老糊塗,昨天還讓我多睡睡,今天就讓我趕緊幹活。老糊塗。”
黑老闆重重哼了一聲,花紀年嘟囔了一聲,腳底抹油,溜進了架子後面。架子後頭有道布簾,也是灰突突的,跟牆壁混色在了一起。花紀年撩起來的時候,我才恍然發現,那塊兒有個簾子。
“說吧,想買什麼。”黑老闆這回的口氣更衝了。
我看了徐靜一眼,對黑老闆說:“我來買闢水珠。”
黑老闆繞著我轉了一圈,慢騰騰的說:“我開店有三百多年了,你是頭一個進來的活人。既然進來了,你應該知道我這裡的規矩。”
我點頭,“我知道黑老闆做生意的規矩。”
“好好好。”黑老闆拍了拍手。
黑老闆說,讓我用三滴血來換闢水珠。真巧,之前我剛用血把徐靜召喚出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