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添的話音剛落,周斯復便聽到酒店大堂內隱隱傳來一陣嘈雜人聲。
此起彼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空曠的長廊內交錯迴響,他發現時添扯住他領結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
漸漸地,周圍的風聲消失了,兩個人湊得很近,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時添的鼻息變得有些紊亂。
他最初的想法,是想把姓周的拉到石柱背後,帶著他先躲起來。可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剎那,酒店的自動旋轉門發出響動,裡面的那幫人已經朝著大堂門口走來。
天色已晚,萬豪的酒店外已經沒什麼人了,他們一人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尤為突兀。
他沒有充足的理由,不知道該怎麼和周斯復解釋自己想躲的原因,但他擔心周斯復會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心生困惑,從而做出什麼不必要的舉動。
畢竟那人周斯復也認識,要是他們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那場面就會變得比上一次更加難堪。
時間門已經來不及讓他拉著周斯復離開原地,在腦海中靈機一動,時添先發制人地走上前,趁周斯復還沒反應過來,趕緊對著他的耳畔開口,讓他配合一下自己。
他原本以為周斯復會覺得他是個神經病,立刻出聲制止他,或者問他這麼做的緣由,卻發現周斯復什麼也沒有做。
眼前的男人只是任著他的肆意妄為,目光從他的臉上巡睃而過,唇角原本的弧度慢慢展平,矜持卻又不顯冷淡。
他抓著周斯復的領帶不放,將他整個人逼至牆角,順帶傾身上前擋住了周斯復的臉。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他們現在所保持的姿勢,就像是一對站在酒店外溫存撩撥、依依惜別的戀人。
下一秒,酒店的旋轉門朝外敞開,幾名身穿黑衣的保鏢在前方開路,引著兩人從酒店大堂內走了出來。
身著唐裝的中年人手持一串開過光的佛珠,從大門內踱步而出。在他身後,另外兩名保鏢緊緊拎著一個男孩的後頸衣領,將人推搡著往外走。
成熙身上被隨意套了件亞麻色襯衫,頭髮還在溼漉漉地往下滴著水,正光著腳丫踉蹌地往前。水線沿著鎖骨淌到襯衫之內,浸溼了他的整個後背。
極度的恐懼和抗拒從成熙的眼中蔓延開來,他拼命掙扎著想要從保鏢的懷裡掙脫,卻被另一名保鏢抓住手腕,往反方向就是狠狠一擰。
聽到男孩悽慘地哀泣出聲,中年人停下手中轉動的佛珠,對身後的保鏢淡道:“讓他安靜一點。”
沒等保鏢舉起拳頭有所動作,中年人突然又發了話:“等等。”
讓保鏢捂住成熙的嘴,避免他發出引人注目的動靜,中年人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在原地微微轉身,朝著酒店大堂門口的右側石柱看了過來。
他看到石柱的陰影下站著兩道人影,從身形判斷都是男人。他們像是剛回到酒店卻馬上就要離別,正靠在石柱後依依不捨地耳鬢廝磨,動作看起來十分親密。
原來除了他們這幫人,酒店外還有兩名不速之客。
沉下目光對著遠處的兩道人影端詳了片刻,確認那兩人在忙著自己的事,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正在發生的一切,中年人朝身後揮揮手,示意保鏢將男孩扔進車廂。停車場的升降杆在夜幕中緩緩升起,沒過多久,兩輛搭載著成熙和中年人的黑色轎車便匯入市區車流,消失在了主幹道的盡頭。
等車輛遠去,四周再一次陷入靜謐,時添總算鬆了口氣。
幸好他這次反應夠快,在那幫人出門前就想好了要怎麼應對,否則要是再慢一步,他們就要露餡了。
往後退兩步,和眼前人拉開了一些距離,時添剛準備活動一下舉太久有些發酸的手臂,便聽到周斯覆在陰影裡淡淡開口:“時總不打算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