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竹寒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方解說得沒錯。
「既然是他們的師兄,總得試著做點什麼。」
方解道:「我就是這樣,大部分時候幫親不幫理。不管他們做錯了什麼,他們始終是你師弟。若是至親之人死了卻還要找出什麼大道理來安慰自己說,報仇是不對的,那樣也是一件很扯淡的事。」
也不知道為什麼,方解竟是一直在勸葉竹寒殺了自己。
這時候冰洞裡的其他人也都趕了出來,都站在冰洞口看著他們兩個。沉傾扇對沫凝脂微微頷首,兩個人隨即朝兩邊掠了出去,分別守住一個方向。而沐小腰和項青牛則站在石洞口沒有動,貌似沒有什麼舉動,實則將石灣夾在了中間。
「不出手?」
方解見葉竹寒還是沒有舉動,忍不住嘆息道:「你這人最是難過,心中有善意有惡意,善念惡念來回衝突掙扎卻誰也贏不了誰。你猜到他們兩個為什麼會死,所以你有道義上的羈絆而不能隨便出手。但你又覺得他們是至親之人,若是不出手對不起你自己的良心。」
葉竹寒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們再錯,也是我的師弟。」
然後他伸出手,遙遙指向方解:「不過有一件事你說錯了,我知道老小的界是黑暗之界,我也知道燕雀的界是血界。我還知道,自己的界和他們的不同。你說他們的界都是陰暗的,卻忽略了一件事……比如刀,刀是兇器,但可以以刀行善。所以陰暗之界,未必不能做善事。只是他們沒有那樣選擇而已,和陰暗光明無關。」
方解微微皺眉,似乎葉竹寒的話倒是沒什麼錯處。
「我的界……是為光明。」
葉竹寒說。
然後他緩緩抬起指向方解的那隻手,於是手心裡便有了光明。
當他手心裡開始出現光明之後,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光明起來。這種光明,卻沒有讓人感覺到溫暖,這是光明的另一面,雖然也帶著溫度,卻充滿了暴戾。
……
……
這裡是十萬大山,十萬大山裡最多的是什麼?
自然是千年不化的積雪。
所以看起來,十萬大山都是白色的。
當葉竹寒手心裡的光明出現的時候,四周的白雪都成了他的武器。因為這雪地,讓光明變得強大了無數倍。有人說光明是黑暗的宿敵,任何一點光明都能讓黑暗為之顫慄,哪怕只是那麼一瞬長短。
同樣,任何一點黑暗,都會讓光明失色,哪怕只是那麼一粒大小。
雪地反射著光明,所以光明不是溫和的,而是刺眼的。無與倫比的刺眼……當初廖生帶著陳震宇等人來到十萬大山的時候,就無法適應白天陽光照射下雪地反射出來的光明。尤其是陳震宇,曾經有過一段失去光明的經歷。
所以,這也佐證了葉竹寒之前說的話。
陰暗的東西不一定都是不好的,當陰暗的力量是為了行善而發揮出來的時候,那麼這陰暗也會讓人心溫暖。如果光明的力量是為了行惡而發揮出來的時候,那麼這光明也會讓人心寒冷。
光,明明是可以讓人看得更清楚的東西。黑夜中如果有一點光,哪怕只是米粒大小的一點,也會讓迷失在黑暗中的人找到方向。但當光強盛炙白到一定地步之後,卻會讓人的眼睛失去光明沉淪黑暗。
矛盾嗎?
不,當然不。
無盡的白,熾盛的白。
這種白能讓人瞬間變得驚慌起來,因為當白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和絕對的黑沒有什麼分別了。周圍的雪都成了葉竹寒的武器,這武器是如此的強大犀利。毫無疑問,在這樣的環境下,葉竹寒這樣的能力已經讓他立於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