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度著,榮王有可能是睡著了。他大概和她一樣,都不喜歡睡著的時候身邊有人,因為那樣會讓人感到既不安全又不自在。
“王妃,怎麼辦?”忍冬問。
她沉吟了一下:“嗯……既然王爺睡著了,咱們就先回去吧。”
忍冬覺得有些可惜。王妃難得主動過來一次,誰知就這麼錯過了。但事情已經這樣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忍冬只得點點頭,攙著城澄準備離開。她平日裡是不讓人扶的,但今天雨後路滑,忍冬怕王妃不小心摔倒,兩人就一路相攜著過來。
沒想到就在她們剛剛轉過身,準備要走的時候,屋內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
那聲音極其微弱,若不是忍冬耳朵尖,差點就要錯過了。她驚喜地看向城澄:“王妃,殿下讓您進去呢!”
“有麼?”城澄一臉茫然。
“您信奴婢的,準沒錯兒。”忍冬說著便不再給她懷疑的機會,將房門一推,就把城澄塞了進去,還不忘貼心地關上了門。
城澄還沒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經在榮王的書房裡了。她背靠著門,一時間沒有動彈,只是打量著這間既陌生又熟悉的屋子。
這個地方她只來過一次,但卻印象深刻。換了誰被五花大綁地捆來這裡,大概都不能忘懷吧。她自嘲地笑了笑,目光略過幾面牆的書,凝聚在一把利劍之上。須臾之後,又看向一旁的長弓。
當年在河間的時候,有個販馬的大哥姓安,據說在前朝祖上也做過大官。為人爽朗,卻又不見粗鄙,和她還有行霈很是合得來。那時候河間正亂,安大哥看他倆都是文文弱弱的樣子,就教他們射箭。行霈還好,雖是個書生樣子,但射起箭來起碼能中靶。她呢就完全不成了,使出吃奶的力氣,還是箭箭脫靶。安大哥和行霈就在旁邊笑她,她要是惱了,他們也有辦法。只要一壺好酒,就能讓她消氣,多划算的買賣。
所以說起來,城澄雖然箭術不佳,但還是摸過弓、射過箭的。這樣大的弓,非常人所能用,就是教他們射箭的安大哥,要想拉開這弓也有幾分難度。
真是看不出,榮王平日裡一副矜貴文雅的樣子,竟還會有那樣的一面。
“發什麼呆?”隔著一道紫檁牙雕插屏,一個沙啞的聲音自內傳來:“還不過來。”
她腦子還沒轉過彎,雙腿便已經聽話地移動起來。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站在拔步床旁邊了。
裴啟旬沒有用帳子的習慣,所以繞過插屏之後,他蒼白的臉便出現在她面前。城澄非常吃驚,連忙上前,跪在了踏腳上,細細端倪他的臉:“您怎麼病成這樣了?”
他嘴唇乾裂,泛著虛弱的灰白。額頭上冒著虛汗,竟然也沒有人替他擦一擦汗。
見她慌忙掏出隨身的帕子給他擦臉,裴啟旬的嘴角閃過一瞬即逝的笑意:“你說呢?”
“是不是昨晚睡覺時,忘記關窗子了?哎呀,那樣大的雨……”她還沒說完,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城澄像被燙了舌頭一般,立刻就不說話了,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你還知道來?”他氣呼呼地說:“本王還以為今日就算死在這裡,你也不會來。”
她心虛地笑了笑,試圖給自己打圓場:“哎呀,這不是怕打擾您休息麼……您瞧,這不就把您給吵醒了?都是我的不是,我去叫人來……”
“上來。”他沒有鬆手的意思,反而使勁將她一拉。城澄重心不穩,差點撲到他身上去。
她逃跑不成,只得乖乖在床邊坐下,同他好聲好氣地商量著:“王爺您先鬆開我好不好,我去給您倒杯水。”
他睡了一下午,這會兒的確是渴了。但在鬆手之前,他沒有忘記囑咐一句:“本王若是放開,你可不許跑了。”
“我不跑,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