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一身袞袍玉帶還未來及換下,便開口喚了他。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孟玄雲心裡一緊,以侍衛身份下跪行禮。
趙錚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被露水打濕的肩頭,溫聲道:「入宮這些天,可還習慣?」
孟玄雲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很好。」
趙錚剋制地看了他一眼,未再多言。入了殿,夏公公便領著幾個內侍圍上來,替趙錚換了身常服。趙錚不喜宮人貼身伺候,福寧殿中內侍居多,平時負責為他更衣沐浴的也都是內侍。
簡親王與幾位大臣還在御書房等著,趙錚是中途過來的,換好常服立馬又匆匆出殿了。
「小侯爺,皇上說您的衣服濕了,快換上吧。」
王總管捧了一件淺金色的袍子過來。
既是皇上的意思,孟玄雲也不推託,大大方方接了換上。只是這衣服大小竟分毫不差,樣式、顏色也頗得他的心意。
「王公公,多謝了。」
小侯爺誤以為這是王總管替自己挑的,感激地拱了拱手。
「都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老奴只是照做而已。」
王總管笑得燦爛,這衣裳偏殿裡有的是,皇上一早就讓備下了,可不就是專門按小侯爺的身形制的?只是皇上尚未讓小侯爺住進偏殿去,王總管也就未擅作主張提起,但主子的心意,該說的還是得說。
孟玄雲低下頭一笑,皇上真是心細如塵,就算是試探,他也覺得有點暖。
王總管趁機把主子誇得天地失色,日月無光,見孟小侯爺順從的樣子,心念一動,這不正是撮合的大好時機嗎?
王總管掃了一下四周無人,輕聲道:「小侯爺在侍衛處,想必做侍衛的規矩,蕭統領已教過小侯爺了?」
孟玄雲點了點頭。
王總管道:「這很好。只是小侯爺如今既在福寧殿當差,福寧殿的規矩多少也該知道一些。」
孟玄雲笑:「還請公公賜教。」
王總管道:「談不上賜教,老奴不過是想給您提個醒,福寧殿乃皇上寢殿,能在福寧殿伺候的,都是皇上的人。方才皇上回來更衣您也看到了,這伺候,其實就是貼身伺候之意。」
孟玄雲想起那一大幫內侍,的確也是如此。
王總管煞有介事道:「其實貼身伺候還包含一層意思,便是侍寢。」
孟玄雲:「……???」
「這麼說吧,比如富貴人家的丫鬟,若是得了主子的寵,便可做通房,抬舉成妾室、姨娘也是有的。」
孟玄雲越聽越糊塗:「王公公,扯這麼遠做什麼?」
王公公豁出去一張老臉不要了,道:「老奴的意思便是,這福寧殿眾人,若是皇上有意,也是要侍寢的。」
孟玄雲:「……」
已經侍寢過一次的小侯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道:「王公公,這『眾人』究竟是何意?」
王總管明確道:「便是宮人、內侍、與侍衛。」
其中,屬侍衛兩個字最是響亮。
孟玄雲:「…………」
孟小侯爺順著王總管的話往下想,歷來做皇帝的召幸宮人是常事,召幸內侍,雖有些不可思議,也還說得過去,召幸侍衛,這……這是欺負他不懂訛他的吧?!
孟小侯爺一臉謹慎道:「從沒聽說侍衛要侍寢的。」
「沒聽說不代表沒有啊。」王總管臉上笑出了花:「小侯爺只要想一想,宮人、內侍還有侍衛,不都是皇上的僕從,富貴人家的主子尚可以寵幸僕從,天下之主為何就不行呢?只要皇上喜歡,就算是蕭統領,也不可違背。」
孟玄雲不知不覺被繞進去了,驚悚地道:「莫非蕭統領……也、侍過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