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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城一帶驟降一場急雨。只申時一個時辰,測雨量的竹竿便被沒下半寸多高。其後雨勢轉小,卻並不止息,直到夜晚掌燈,仍可聞帳外淅瀝雨聲。

方才,有衛士進來報日間戰損。土山易手後,尉遲遠便遣人拆了城內守軍棄守的地堡,那地堡接續的地道連著城內,西燕軍想要打探地道出口,更想著摸進城去。卻不防城內早在出口旁埋了大甕,地道里有人走動,城內巡視的守軍便可由著大甕傳音而聽得。待到地道中的西燕軍一路向裡,快到盡頭時卻突然被偷襲。防備的守軍把煙灌進地道,燻得裡頭呆不住人。地道內又昏暗,慌亂中西燕軍互相踩踏,倒傷了十餘個人。

尉遲遠早把指望都放在絕堤灌城上,對這事倒也不太上心。只是遣人進地道的事,也是裴禹一早有過交代。此時受挫,自然也還是要報他一聲。

稟報計程車卒說畢了情形也便要走,卻被裴禹叫住問道:“那地道里是什麼情形?”

士卒道:“只是一條地道,沒多特別。”

裴禹道:“旁的呢?”

那士卒搖頭道:“沒了。”

裴禹沉吟片刻,仍是道:“你再細想想,可還有什麼?”

那士卒想了半日,道:“非說有些什麼,便是那地道甚為狹窄,勉強容兩人並肩過。碰上塌了半邊的,便只過得去一個人。想來即便今日不被察覺,想通著此處進城,也不大便易。”

裴禹揚眉問:“地道內有倒塌?”

士卒道:“倒也並不甚多,那地道中已木架支援,巷道頂上總還是穩固。”

裴禹聞言,忽而笑道:“好。”

那士卒不知他為什麼說好,正疑惑中,聽裴禹吩咐道:“你們今晚便再進去一次,不做別的,要摸到地道進城牆的盡頭,把那裡撐著的木架毀去。”

那士卒聽了,更覺不解,心道白日裡不過是走動一遭就被狼狽趕將出來,若還在裡面生事,怕連命都不知怎麼喪掉;可當著監軍,哪敢反駁。裴禹亦看出他神色為難,道:“這事你如何做成,我卻不管,可這事成與不成干係著攻城的難易;做成了,是大功一件,如何嘉賞都使得;若做不成,”略頓一頓道,“便也不必回來了。”

那士卒被駭的猛嚥了口口水,只剩下訥訥稱是,一時去了。卻見李驥已捧了竹刀來。裴禹在帳中案前正坐,執竹刀便割開手指,只見殷紅血色滴入盞中。李驥在一旁調弄硃砂,和血傾入硯中,便也退了出去。裴禹執起紙筆,好似近旁不曾還有個閔彧。閔彧只見鮮亮赤色塗抹在墨黑硯池中竟似泛起詭異光亮,蘸在筆端落於紙上,忽而心中一陣隱隱翻騰。他不敢造次,只低了頭不語。

他剛護送著白馬寺住持到洛城之下,本想回來向先生報過一聲便罷,卻被裴禹叫住。他默坐一旁,心中思量這一日中的事,亦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李驥又進來輕輕收了案上物什,連寫就的一張紙箋捧起收好。閔彧這才回神,抬頭便見裴禹取白巾覆上指節血口,他眼前一刺,忍不住道:“先生……”

裴禹看他微皺著眉頭,道:“你是覺得我如此是為做作罷。”

閔彧略直了身,道:“先生是誠心為太師祝禱的。”

裴禹見他王顧左右而言他,也不再糾纏,起身行至帳門,長聲道:“你看這雨天,便知是天也要亡趙慎。”

閔彧起來隨在他身後,他心中本就悶悶的,聽這話卻更覺感慨,不由微嘆了一聲。只聽裴禹問:“你方才送住持回城中了?”

閔彧道:“是。”

裴禹轉首看他一時,冷笑道:“你在城下又做什麼了?”

閔彧被質問得一凜,轉而垂首道:“我與城頭上趙將軍相談了幾句。”

裴禹閉了雙目,抬手扶在額前,半晌睜眼道:“你卻絲毫不多些記性?這是幾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