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不過高又安的事,心下早有準備,略穩穩心神道:“高元安大敵當前卻與敵軍將令私相通訊,動搖軍心。我本來唸著丞相與將軍的緣故,也未曾要殺他。可他在眾將面前一徑嚷起丞相,好似他這樣是丞相默許。丞相在,也斷不會容他做這等事。我若真輕縱了他,扯出丞相縱容族弟裡通外敵的謠傳,汙了旁人眼中丞相名聲,末將實在擔待不起。”
他這番話著實是一通歪理,可要反駁又講說不起,高元安聽了不由發笑,撫掌道:“此話說的真是乖覺,我倒不知說什麼好了。”
趙慎垂目道:“丞相那廂遠在鄴城,訊息不通,有些誤會也未可知。但將軍是統御過末將的,當知我趙氏的忠心。如今我決意死守洛城,只是末將無能,實在力有不及。若失了城池,趙慎身死不足惜,有負君恩不說,將軍的許都前也失了屏障。”
他這番話倒是正點在高元安心事上。高元寵的心思他這做兄弟大抵猜得八九分,高元寵不發兵,並不是真心要棄洛城不顧,其中多半是要打壓趙慎。對趙氏的騎兵,高元寵是寧可折損在戰場上也不願任其做大。而即便此番不能將其削掉,高元寵亦是要擺擺臉色,殺殺趙慎傲氣。救兵出於不出,只在高元寵掂量的時機到與未到罷了。
高元寵自是籌算得好,可戰場上瞬息萬變,這“時機”哪就能掐算得分毫不差。高元安所耽心的正是洛城一旦有失,許都便首當其衝。他在此經營數年,若許都真成了戰場,折損的可都是他的心頭肉。到那時,許都成了另一個洛城,高元寵自不怕拖,他卻是扛捱不起。
他心中有這些計較,可不到非常情景,也不願明知兄長的意思而違拗之。趙慎這話他當然不能接,思量片刻,換了和藹笑容道:“趙將軍莫急,你今日剛到鞍馬勞頓,也須休息,這些話可以從長計議。今晚我在營中設宴,給將軍洗塵。”
說罷也不待趙慎回話,揮手便召來衛士。趙慎本來等著他表態,卻不想被送客出門,一時略有些發急,可高元安一徑閉了雙目,再不看他,也只得道:“多謝將軍。”
出了將帳,元貴正等在外面,見了趙慎急問:“可如何?”
趙慎道:“也未答應也未回絕,我猜他還在思量。”又道:“他說晚上設宴,你叫弟兄們警醒些。”
元貴問:“將軍疑他要做什麼?”
趙慎道:“也不曾,只是要謹慎些。”
元貴一咄道:“便有什麼也無妨,他要設鴻門宴,我便與將軍做個樊噲。”
趙慎勉然一笑道:“莫要莽撞。”
到天擦黑時,小校引著趙慎、元貴到了宴帳,見兩廂許多將官,高元安在上首,脫了鎧甲換了紫袍金冠,腰間繫著蹀躞帶,頗有雍容之氣。
高元安見趙慎來了,起身向眾將道:“這便是洛城趙慎將軍。”
趙慎與眾人相互見了禮,高元安笑道:“入席,入席。我為將軍洗塵,也不說許多場面官話,只求諸位盡興,將軍莫嫌粗陋。”
一時有士兵進來,在各人案几上擺酒置菜,眾人舉杯,便算開席了。
酒過三巡,趙慎存著心事,又不慣飲酒,一時默默。高元安卻飲得頗似怡然自得,乜斜著趙慎道:“趙將軍可是嫌這酒食寡淡?”
趙慎道:“末將不善飲,將軍莫怪。”
高元安笑道:“這軍中不比其它,宴飲時亦不能召歌舞助興,確似有些乏味。”
座下有人道:“不如請衛士上來比武助興。”
高元安擊掌道:“好!便演舞槊吧。”
一時有兩人上來,拔了長槊矛頭,在當下操演起來,眾人隨之呼喝,頗為熱鬧。
高元安瞥見趙慎身後元貴,問:“這位壯士是誰?”
元貴不待趙慎回答,起身道:“末將洛城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