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秀秀有一絲疑惑。
她不解道:「可旌旗看起來不僅僅是營養跟不上,好像體內還有寒氣,挺重的樣子,彷彿孕婦在懷孕中發生過什麼。」
康慧娟微微愣住。
忽然,她連連拍著大腿說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八妹當時參加勞動去給開渠的送物資,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掉水裡,險些一屍兩命,那次醫生說八妹體寒,孩子不一定保得住……」
宣秀秀不由一陣唏噓。
張八妹懷個孩子都十分不容易,孟旌旗能順順利利活到現在,更是多災多難啊。
她一定要好好治癒孟旌旗,讓他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天矇矇亮時,孟旌旗彷彿在做噩夢,不停掙扎著。
「不,不要打我,不要——」
他手腳都開始踢踹著,渾身都在顫慄。
張八妹第一時間衝過去,一把抱住孟旌旗,卻被他一腳踹在心窩子上,痛得她眼淚狂飆,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地上,幸好被潘多蘭眼疾手快接住。
「大嫂,你沒事吧。」潘多蘭急急道。
「我沒事。」
張八妹連連奔過去,又一次上前抱住還沒甦醒的孟旌旗,不管他怎麼反抗,怎麼踹她拍打她的腦袋,她半依靠在床邊上,哪怕下半身不怎麼能動,雙臂依舊緊緊抱著兒子。
「旌旗,別怕,媽在你身邊,我一直一直陪著你……」
她低聲在兒子耳邊耳語著,嗓音那麼柔那麼柔。
漸漸的,孟旌旗安靜下來,不復之前的躁動與不安,又一次沉沉睡去。
這一次他睡得很安穩,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天大亮,照耀著門口的竹木門簾子一道道金色陽光灑在地面上。
他緩緩睜開眼眸,黑亮的瞳仁閃爍著一絲饑渴,弱弱對張八妹道:「……我,我餓了……」
聽到兒子第一次喊餓,張八妹喜不自禁。
她連連對康慧娟道:「媽,你聽到了嗎?旌旗說他餓了,他說餓了。」
康慧娟也聽到了。
這一晚幾個人都沒睡,一直陪著孫子,聽到旌旗這個呼聲,跟張八妹一樣欣喜如潮。
孩子喊餓,就是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
她自然馬不停蹄道:「旌旗你等等,我灶裡有雞湯,煤爐子一開就可以吃了,我給你下碗雞湯麵疙瘩去。」
說完,她轉身就去張羅了。
宣秀秀走進來時,她手中端著一碗帶一定濃度的靈泉水製作而成的湯藥,平穩走到孟旌旗身前道:「旌旗,這碗藥得在飯前喝,你如果怕苦,我這裡有紅糖,給你加點糖。」
躺在床上的孟旌旗眼神比之前有力量了。
他眼神軟軟望著宣秀秀道:「我不怕苦,而且,我這裡還有嬸嬸給我的……糖,我都沒吃……」
說著,他從衣服裡掏了又掏,這才從貼身的口袋裡取出一個紙包,裡面流淌著黑色的汁水。
巧克力都被他的體溫捂化了……
宣秀秀眼神微微吃痛。
她沒想到孟旌旗竟然將前幾天她送他的巧克力藏在衣服裡,還一直沒捨得吃。
「融化了,糖融化了,嗚嗚——」
孟旌旗看手指上全是黏糊糊的汁液,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他得到嬸嬸給的糖,一直沒捨得吃,就像曾經他好不容易得小半個餿掉的饅頭,硬是藏半個月,最後被人一腳踩成末末。
室內每一個人眼眶都紅透了,張八妹更是捂住臉,肩膀不停抽動著。
潘多蘭走到孟旌旗身前,準備拿熱毛巾替他擦手。
「不要,這是嬸嬸給我的糖,我要吃掉。」
說著,他一把將紙包往嘴裡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