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轉頭去看景問筠,不偏不倚正對上他深沉如夜的目光,拿茶盞的手頓了頓:「你這是什麼眼神?又嫌我話多囉嗦了?」
「並未。」景問筠道,「你這樣說話,很好。」
他喜歡聽她說話。
箬竹近兩日不知第多少次覺得景問筠對她的態度奇怪,分明先前還言明嫌棄她話多的,想問,但又被他過分凝聚專注的眼神看得幾分不自在,到了嘴邊的話倏爾轉了個彎。
問起正經些的事兒:「那我剛才說的,你是什麼看法?」
景問筠依舊沒有收回視線:「吾同你看法一樣。此座城古怪,許無法燃火。可……你的臉為何這樣紅?」
箬竹微愣,她的臉,紅嗎?
景問筠不說倒還好,這一說,她確實感覺臉頰燙的很。
「還不是怪你一直盯著我。」她脫口而出。
景問筠卻道:「吾是察覺到你臉色不對,才這般為之。」
箬竹索性轉身背對著人,重新又倒了杯水喝起來。只要她看不見景問筠在盯著她,就可以約等於景問筠沒有盯著她,箬竹如是想著這個道理,就像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尷尬的永遠是別人一樣。
她緩慢喝著水,心道這實乃人生真諦。
正要讓景問筠繼續剛才燃火詭異的話題,她卻忽覺自己臉頰溫度不僅沒有因為看不見景問筠而消退,反倒愈發滾燙了起來。
甚至脖頸、耳根,手臂面板,腳踝大腿,全身都變得燥熱,呼吸愈急。
她只當是夏日屋內太熱了,見兩扇軒窗還開著,大步走到窗邊想吹個涼爽晚風消暑,可……無濟於事。
更熱了。
不由自主就捲起袖子到手肘上方,扯動衣襟,試圖讓緊貼胸膛的衣物寬鬆些。
然而依舊熱得緊,彷彿體內有一團火正在灼烈燃燒。箬竹乾脆催動仙力強行降溫,可那團火也挺有本事,竟然能全然無視她的仙力,熊熊灼熱地沿著血液流淌,穿梭過四肢百骸。
景問筠看她站在窗邊動來動去,似是身上有些難受,上前兩步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你別過來!」箬竹接話迅速,「我就是感覺有點熱想吹吹風,你繼續說剛才沒說完的事就行。」
景問筠沉默片刻,聲音低沉:「你中藥了?」
「什麼重要不重要的,命魂的事兒才是現下最重要的。」箬竹道,「你快說吧,我聽著呢。」
她其實是故意假裝聽不懂景問筠話的。
她不是三歲小娃娃,也不是人族大門不出三門不邁的閨秀小姐,體內這來勢洶洶的熱度席捲全身,甚至引得她頭皮發麻,手腳發軟,嗓音發虛,氣息發燙……
箬竹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景問筠說得沒錯,她中藥了,迷情藥。
這紅袖招的茶水,有問題。
真相太過羞`恥,箬竹愛面子,不願意讓旁人看見她丟人的樣子。縱使她和景問筠今日相處還算融洽,勉強能算得上半個朋友,她也不想讓景問筠看見。
所以她謊稱沒事。這東西,雖說非與男子行房不可解,但她是仙君,用仙力壓一壓,未嘗不能壓下個七八分藥性,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箬竹心裡盤算著。
等同景問筠說完正事,打發人回房歇息,她再透過水鏡傳音給連翹,讓連翹從天宮給她找些奇丹妙藥下來,將情毒解了,這煞面子的事兒也就翻過了篇兒,當從沒發生過。
天知地知連翹知箬竹知,而景問筠不知。
她如意算盤打的噼裡啪啦響,可偏偏沒想到,景問筠居然不配合,走到她身側,掰過她的肩膀面朝他。
箬竹滿臉可疑的潮紅,就這樣映入景問筠眸底。
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