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面色登時沉了下來。
她這些年對九幽和風遙的記憶本就很模糊,說是心如止水也不為過,縱使此番備禮祝賀,也絲毫不摻雜私情在裡頭。因為自從靈海下了封印,就再沒有私情。
現在卻說要加強她的封印,剔除去一段她曾經刻骨銘心的經歷,宛如欲加之罪,箬竹自然不願接受。她當即就有一肚子話,想反駁天君。
文辭在她發脾氣之前,眼疾手快把她拽到一邊兒:「你先冷靜一下,聽我一句勸。」
「所以老頭兒你跟天君是一夥兒的?」箬竹淡淡看他。
「嘖,你別用一夥這麼像是同流合汙的詞,我現在是想幫你分析問題。」文辭不滿道,「你想啊,你對風遙那段記憶早在九千年前就被天君壓製得只剩模糊概念了,這回不過是去參加個鬼王宴會,怎麼可能情念重新躁動?」
「所以是為什麼?」箬竹迫不及待追問,她從剛才就奇怪這個問題了。
「這還不是老頭兒我的功勞。」文辭摸著下巴,一拍胸脯,「你應該知道天族神仙每到萬歲,都要歷一次劫。正好你再過幾百年就到一萬歲了,於是我尋思著,先幫你把最難歷的情劫給安排了。」
「說重點。」箬竹受夠了他前頭長串鋪墊。
文辭道:「重點就是,老頭兒我掐指一算,你跟那個叫風遙的鬼王,命中註定有緣,所以我就擅作主張給你倆牽了姻緣線。但這姻緣最終能不能成,還得看你能否成功歷劫,所以我就來和天君打了個商量。」
「抹去你靈海中昔日有關風遙的全部記憶,如果在這般磨難下,你二人最終還是能走到一塊兒,這情劫自然就算曆成功了,還能收穫一份姻緣,兩全其美不是?」
「……」箬竹腦袋清醒,才不受他忽悠,「老頭兒你不覺得自己這操作,很像人間的八字契合包辦婚姻嗎?而我就是淒悽慘慘被你賣了的女兒。」
「你這……怎麼說話的呢!」文辭覺得自己被汙衊了,氣得直跳腳,「你以為你跟那風遙的緣分是哪兒來的?還不是九千年前你自作主張跑去九幽地獄,你自己先對人家動了心思。然後我在給你倆牽了紅線之後才發現,那小子對你也有意思,否則你當怎麼會引起這回的情念躁動,那是他的情影響了你們兩個人的姻緣。」
箬竹被他一大串話直接給說懵了。
從邏輯上來講,似乎找不出任何問題,但她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對風遙有過的感情了。
就在她愣怔的這一瞬,天君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靈力注入箬竹靈海,將那道封印不斷加強……
到後來箬竹因為承受不住封印,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鬼王之宴早已結束,天君是另派了仙君前往祝賀的,而箬竹失去了曾經前往鬼域九幽的所有記憶。甚至她並不知道自己記憶有損,天真地以為自羽化成仙以來,就一直待在天宮之上,姻緣殿之中。
也是在她醒來的第二日,文辭將姻緣殿主神的神印交給了她,箬竹正式成為執掌姻緣的姻緣神。
只是一心想安排她歷劫的文辭怎麼也沒想到,箬竹靈海中的封印加強後,她不僅將風遙忘了,還把與風遙相關聯的自己姻緣乃至歷劫的事兒也給忘了。
更有甚者她好像對各種與姻緣有關的東西,都變得很遲鈍,包括姻緣殿裡她幹了九千年的事務,忽然也呈現出不大會的狀態,或是錯漏百出。
但無法,情劫之事已經被司命星君記在了命簿上,就算她記憶受損嚴重也得進行下去。
再之後的夢境就沒多大新意了,無非是箬竹對風遙的所有印象都來自於旁人口中或小話本里,以及風遙硬闖天宮,而箬竹崴腳跌落南天門。
箬竹在一片虛無的昏暗中枯坐著,雙目看著遠方不知何處發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