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船梯前緩緩停下,在船梯旁,近百名侍女立刻舉起障錦,這是江東的風俗,大戶人家嫁女,迎親車到夫家時,夫家事先必須要準備布障,主要是遮蔽新娘,防止一些登徒子起鬨調戲,漸漸就成了一種風俗,小戶人家則無所謂,用兩柄扇子遮住臉便可。
障錦用竹竿挑起,高一丈,從馬車門到候禮房,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無人通道,連新郎也被撤離在外,另外,地上還要鋪上布毯,新娘腳不能碰地。
這時,車門開了,四名侍女扶著新娘從馬車裡慢慢下來,孫尚香身著豔紅的盛裝,頭上佈滿珠翠,她低著頭,手執一柄簇錦團扇將臉遮住。
兩名侍女在前面挑燈籠帶路,又兩名侍女跟在後面,大喬扶著新娘,孫尚香纖纖作細步,沿著障錦通道和布毯施施然向船上走去,在她前後,十幾名侍女忙碌地給她鋪放布毯。
“小妹,姻緣可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上了這艘船,你就算進劉家的門了,雖然家有長姐,但幸運的是你沒有公婆,只要對長姐以禮相待,相信你們會相處融洽。”
“阿嫂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孫尚香低聲道,她眼睛有點紅,出門前哭了一場。
大喬心中暗暗苦笑,她其實最擔心這個小姑的剛烈性子,不太懂得柔順,她脾氣若不改,以後會吃苦頭,只能期盼她的夫郎能胸襟寬廣,用一顆寬宏的心愛護她。
想到這,大喬又低聲在她耳邊笑道:“爭取今晚就懷上孩兒,你的生活就有樂趣了。”
孫尚香的耳根驀地通紅,嬌羞地捶了她肩膀一拳,“阿嫂,別亂說,她們聽見了。”
在樓船的一樓大堂內燈火通明,數十名觀禮賓客分作兩旁,他們竊竊私語,等待婚姻開始,主婚司儀是呂範,女方證婚人是兄長孫權,男方徵婚人是趙雲,但雙方長輩卻只有吳老夫人一人。
這時,掌時管事低聲對呂範道:“呂公,即時已到!”
呂範呵呵一笑,高聲喊道:“吉時,新郎新婦入場!”
大堂內頓時熱鬧起來,左邊是一名男童用綠綢牽著新郎劉璟出來,右邊是女童用紅緞牽著新婦孫尚香出來,新婦兩邊則各有一名侍女舉扇將新婦面容遮住。
一名喜娘動作麻利地將紅綠兩段綢錦結成一個同心,兩人牽著同心慢慢靠攏,並肩而立,呂範又高喊:“行拜禮!”
兩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行禮完畢,按照荊州婚禮,這就算正式結為夫妻,但按照江東的風俗,還差最後一步,呂範又高喊道:“獻合巹!”
兩名侍女端出一隻用玉雕成的蹲獸雙聯鳳凰杯,杯子就是一隻玉葫蘆,一剖為二,一面雕鳳,一面雕凰,這就是著名的合巹杯,吳老夫人將合巹杯分開,成為兩個玉瓢,侍女慢慢向瓢內注滿酒漿。
吳老夫人笑著對兩人道:“共飲合巹,從此夫妻同甘共苦,你們飲了吧!”
兩人慢慢端起玉瓢,彼此深深注視一眼,將合巹酒一飲而盡,頓時滿堂歡呼,鼓樂齊鳴,一隻只綵帶扔向新婚夫婦,將婚禮推向了**
婚禮後是酒宴,所有賓客都去了二樓和三樓痛飲,但新婚夫婦卻要去洞房,洞房並不在這艘船上,而是劉璟的坐船。
此刻它便靜靜停泊在婚禮船的旁邊,兩艘船之間已經搭起通道,是用木板製成的封閉通道,此時已用錦緞裝飾,就像一座彩篷橋。
或許是新婚的羞澀和緊張,兩人在十幾名丫鬟侍女的簇擁下慢慢走過了通道,孫尚香始終低著頭,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對望,就像一對陌生人在甲板上散步,偶然相遇,卻又有一種默契。
“你們退下吧!”
上了二樓,劉璟吩咐幾名跟在身後侍女退下,他已經意識到,要打破這個沉默,幾名侍女必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