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玄內力消耗,功力散盡,整個人浸在這褐黑的浴桶裡,他似冷似熱,整個人如墜冰窖,渾身凍得僵冷麻痺,緊接著又被人扔進了火窟,烈火焚燒著僵冷的身體,血肉寸寸消融,身體痙孿抽搐,一陣一陣地抖顫。
疼。
阿琰,好疼啊。
卻再也沒有人心疼地看著他,含笑著對他說:“那我多哄哄你,多疼疼你,是不是就不疼了?”
姬如玄心如刀絞,意識漸漸模糊。
“不好,”玉衡子見他氣息越發衰弱,幾乎微不可察,一把扣住他脈搏,連脈像也十分微弱,“他體力的餘毒,反撲十分劇烈,我要給他施針,護住他的心脈。”
嚴青和衛十二上前,頂著姬如玄外洩的真氣,咬牙上前,合力將姬如玄撈起來,放到榻上。
玉衡子為姬如玄施針。
嚴青滿面頹喪,石醫師要研究‘腦神丹’的解毒之法,搬到了明心觀,他隨同一起,護衛石醫師的安全,沒有跟著主子一起去西南,卻萬萬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主子,竟是他性命垂危之際。
散功攻毒的藥浴,泡了一天一夜,藥量已經增加到了五顆,仍然無法壓制餘毒反撲之勢。
不一會兒,姬如玄就被紮成了刺蝟。
玉衡子和石醫師兩人輪番探脈,甭管藥還是毒,只要有用,就往他身上使,兩人使盡了渾身解數,吊著他最後一口氣。
石醫師滿臉疲憊:“只能靠他自己熬過去,我們已經盡力了。”
嚴青內心不禁一陣絕望,他看著姬如玄,殘毒幾乎磨滅了他的生機,滿頭墨髮,摻了白絲,變得灰白,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詳的死灰。
“他這段時間,功法精進了不少,每次攻毒都很順利,殘毒已經很久沒有反噬了,”嚴青崩潰大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玉衡子嘆息:“腦神丹實在太過陰毒,愈是壓制,反噬就愈是嚴重,散功攻毒削弱反噬,卻有一個弊端。”
“必須要在殘毒反噬之前,散功攻毒,才能削弱殘毒反噬。”
“若不能及時散功攻毒,令受到削弱和壓制的殘毒得以喘息,反噬起來會加倍嚴重。”
“這段時間他頻繁消耗內力,元氣大傷,一直沒有恢復過來,殘毒三番兩次地反噬發作,全靠他意志堅定,這才勉強壓制下來。”
“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散功攻毒,殘毒在體內蓄力成勢,反撲之勢實在太過劇烈,依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承受不了,殘毒的來勢洶洶。”
去了一趟西南,姬如玄搭上了一整條命,這最後一口氣,還是靠他和石醫師,壓箱底的秘藥吊著。
嚴青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長公主此去西南,危機重重,主子為了這個女人,把命都拼上了,他滿眼悲涼,甚至不知道,遇上長公主對主子上來,究竟是幸,或是不幸?
這時,姬如玄猛然睜開雙眼,嘔出一大口黑血,口中喃喃喚了一聲:“姜扶光!”
嚴青撲到榻前,紅著眼眶,大吼:“長公主還沒死,她還活著,她還等著您去救她,你振作一點啊……”
虛弱的雙眼拉扯了一條細縫,隱有朦朧的光透進眼縫裡,可他眼前仍是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意識飄忽著,什麼也聽不見。
眼不能視,耳不能聽。
無盡痛苦,無盡折磨。
……
“姬如玄!”月華如水,她拎著玉兔搗藥的花燈,行走在月色之中。
暈黃的燭光輕籠著她,淡綠色的交領上襦,繡著繁複的纏枝梓木紋,腰間繫了一條淡黃至白的百襉裙,微風輕拂,裙邊宛如梓木花綻放,更襯得她身姿玲瓏,鮮妍明媚。
她看著他,烏眸明淨,似月光下瀲灩的湖水,